长期以来，我国两百多万工作和生活在山地、高原、寒地、草原等地的乡村学校教师构成了乡村学校教育的中坚力量。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水平如何，直接影响乡村学生及经济社会的发展，进而影响贫困代际传递的阻断，也影响乡村教师队伍的稳定及乡村学校的可持续发展。2015年6月，国务院出台了《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该计划基于“缩小城乡师资水平差距，让每个乡村孩子都能接受公平、有质量的教育”的考虑，站在“发展乡村教育，帮助乡村孩子学习成才，阻止贫困现象代际传递，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的高度，针对我国目前乡村教师队伍面临的职业吸引力不足、补充渠道不畅、优质资源分配不均、结构不尽合理、整体素质不高等突出问题，提出了若干加强乡村教师队伍建设的举措^[1]。该计划的实施有力地促进了乡村学校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乡村教师的待遇，推动了乡村教师队伍建设。然而，乡村教师队伍的建设历史欠账太多、乡村学校的周边环境较为不利、乡村教师队伍素质难以在短时间内提高，因此，乡村教师队伍建设问题仍然面临着诸多的困难、较大的压力，需要持续关注、思考，寻求解决之道。

近年来，随着国家农村学校撤点并校政策的实施和纠偏，农村学校及其教师的命运问题成为教师教育研究的热点^[2]。在此背景下，那些地处偏僻、远离城镇街市、交通不便的乡村学校及其教师专业发展进入学者们的研究视野。从总体上看，目前关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主要是借鉴普通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成果来阐述“乡村”和“乡村教师”的特殊性^[3]。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聚焦教育发展的突出问题和薄弱环节，立足当前，着眼长远，提出要建设高素质专业化创新型教师队伍，重点部署了面向教育现代化的十大战略任务，是我国新时代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的纲领性文件^[4]。我国教育发展的短板在乡村，而乡村教育发展的关键在教师，因此探究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相关问题，显得尤为重要。如何才能更好地建立和完善教师专业发展体系，推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努力提高乡村教师地位，进一步加快信息化时代的教育变革，关键在于提升乡村教师队伍质量，而提升乡村教师队伍质量的必经之路在于促进教师专业发展。从已有的文献来看，关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系统性、研究热点以及研究趋势等方面的文献并不多。本文运用CiteSpace知识图谱分析技术，就这些方面展开研究，期望以此展现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图景，分析研究路向，进而提出研究建议，服务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

2001年教育部颁布《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启动新一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引起普遍关注，中小学教师专业发展问题也开始进入研究者的视野，进而成为研究的热点。因此，为了保证检索资料的全面性、广泛性和权威性，以便把握21世纪以来我国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态势，本研究的文献检索确定以2000年为起点，系统检索2000-2018年期间的有关文献。一方面，以“乡村教师专业发展”作为关键词进行集中性的数据检索，即以CNKI为检索数据库，使用高级检索功能系统检索2000-2018年(数据收集时间截至2018年6月30日)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文献；另一方面，辅以“农村教师专业发展”为关键词进行补充性的文献检索，检索到文献244篇。笔者通过以上两种检索方式，检索到相关论文共计2 604篇，并以此作为本研究的原始研究文献。

科学研究文献在数量及其发展趋势上的变化直接反映科学知识量的增长情况，它是衡量科学知识量的重要尺度之一^[5]。为了揭示我国近年来乡村教师专业发展问题研究热点及发展趋势，本研究采用美国德雷塞尔大学(Drexel University)陈超美教授开发的可视化文献分析软件CiteSpace，对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数据进行处理。具体处理方式包括三个方面：一是通过对关键词的图谱分析来捕捉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热点；二是通过对关键词的聚类分析来梳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主要内容；三是通过对关键词的突变分析来预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趋势。通过上述三个方面的数据分析，可以较好地回答如上所提出的问题，进而呈现我国21世纪以来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图景。

为把握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整体情况，我们搜索了2000-2018年的相关文献，结果发现2003年才开始出现相关文献，并收集获得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文献2 604篇。

1.相关文献数量统计

由于2003年才开始出现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相关研究文献，所以根据2003-2018年相关文献发表数量，我们统计了我国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文献数量及年度分布情况(见表 1)。

从表 1可以看出：其一，虽然关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文献发表数量在各个年度增加不一，但从总体上呈现逐年增加的趋势，这说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越来越受到研究者的关注，成为教育研究的热点之一；其二，近年来，关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文献发表数量稳中有升，这说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近年来持续受到较高程度的重视。

2.相关文献年度变化分析

根据上述2 604篇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文献发表数量的年度分布情况，笔者绘制了我国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文献数量年度变化曲线图(见图 1)。

从图 1可以看出：其一，从2003年开始，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文献从总体上表现出稳步上升趋势，表明在新一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逐步成为整个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一部分，并日益受到重视；其二，经历了从2003年到2009年的稳步增加，2010年以后呈现快速增长趋势，到2016年达到第一个高峰，2017年也维持在较高水平。这一增长趋势也表明，在《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政策的影响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成为近年来研究的热点。

学术论文中的关键词是对文本内容从概念的角度进行的高度概括，它是构成文本内容的“骨架”，是对文本主要内容的集中反映，具有“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的效果。因此，通过对文献中关键词出现频率的统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研究内容的集中性，从而反映研究的热点。

1.关键词的降序排列

我们首先对2003-2018年期间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文献进行共现知识图谱的技术处理，获得了2003-2018年我国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文献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见图 2)。

按照图 2呈现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可将关键词进行降序排列，依次为：农村教师、专业发展、教师专业发展、乡村教师、教师培训、特岗教师、农村教师专业发展、农村中小学教师等。通过分析图 2中关键词的聚集情况，可以看出：其一，关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构成了农村教师研究的主要部分；其二，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现状、现实困境、影响因素、成长路径、教师培训、机制创新等方面；其三，对乡村教师问题的研究较多地关注其专业发展，但对乡村教师的生存环境、生活质量等非专业发展方面的关注较少。

2.研究热点的归类分析

我们统计了2003-2018年期间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文献中关键词的出现频次(见表 2)。上述图 2中被圆环包围的节点表示该节点与其他节点存在广泛联系，这类节点如农村教师、专业发展、教师专业发展、乡村教师等是教师教育研究的主要方面，有着特殊意义，需要研究者重点关注和分析。因此，笔者结合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相关文献及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通过分析相关文献的关键词出现频次，来捕捉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热点。

从表 2中关键词的出现频次可看出，农村/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教师专业发展、农村教育、乡村教育、教师专业化、农村教师培训、特岗教师、农村教师继续教育、教师队伍建设、校本培训、现状调查研究、校本教研、培训模式、影响因素、叙事研究、教师发展、问题与对策、信息技术、教师流动等关键词出现频率较高。这种情况说明了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相关文献中，这些关键词属于高频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研究的热点。

同时，结合文献资料分析发现，研究者对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从起初集中于初高中阶段，然后逐步转向了幼儿园和小学阶段。其研究热点主要表现为：其一，关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现状，具体涉及乡村教师的教育现状、生存状态、职业幸福感、职业认同、身份认同等内容；其二，探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对策，具体涉及内在动力、专业标准、培养模式、发展路径、发展趋向以及信息化、网络化手段的技术应用；其三，普遍重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影响因素，具体涉及学校支持条件制约、地理交通信息局限、工资收入水平限制、个人成就动机束缚等方面。此外，极少数研究呼吁关注乡村教师面临的文化困境，重视对乡村教师的人文关怀。

1.研究内容的梳理

为了把握2003-2018年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领域的发展与变化，需要对相关研究的主要内容进行梳理。运用CiteSpace技术进行关键词的聚类分析，“找到研究领域内多年存在的热门词语”^[6]，从而有助于了解相关研究主题的演变情况。因此，本研究运用CiteSpace这一工具进行技术处理，并在软件设置上，选择数据抽取对象Top50，共得到773个节点和2 686条连线，网络密度(Density)为0.009，模块值(Modularity，Qz值)为0.588 2，满足大于0.3的条件，说明划分出来的聚类结构是明显有效的。同时需要说明的是，图 3中的标签显示出聚类号及其标识词，聚类号以#0、#1依次排列(见图 3)。

通过分析图 3所呈现的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可知，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主要内容包括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乡村教师专业成长、学科教师成长、教师继续教育模式、中小学教师专业成长、教师的知识与技能、教师的培训、实证调查研究、幼儿园教师、转岗教师、教师自主发展等方面。通过进一步解读上述关键词聚类情况，笔者认为：第一，从时间维度看，研究内容涉及乡村教师的职前教育和在职教育，但主要关注在职教师专业发展，忽视了乡村教师的职前教育问题；第二，从研究对象层次看，研究内容涉及农村幼儿园、中小学教师，但主要关注中小学教师专业发展，却忽视了农村幼儿教师的专业发展问题；第三，从理论维度看，研究内容涉及教师的专业知识、教学技能等方面，却忽视了乡村教师的教育理念和职业道德问题；第四，特岗教师受到一定程度的关注，但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动力的研究相对较少。

2.研究范式的演变

为了进一步探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范式的变化与发展，我们选取前22个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结果表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呈现以下特点：其一，越来越注重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实践探索，这种情况表明乡村教师研究逐步从概念、理论研究、专业标准研究向实际问题研究转变；其二，越来越注重乡村教师内在素质的提升，越来越多地关注乡村教师的教学技能、教师资源、共生发展、教师自我评价、继续教育模式、青年教师、农村幼儿教师、实证调查研究等主题，这种情况表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视野逐渐扩大；其三，在研究方法上越来越趋向于使用定性和定量结合的方法，分别从理论和实践两个维度进行揭示和探讨，研究方法趋向多元，特别是调查研究、个案研究、校本研究等范式的使用，有助于更加系统、科学地揭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理论与实践问题。

1.基于关键词突变的趋势分析

为了从相关文献中揭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趋势，我们运用CiteSpace软件中的突变检测功能，将“突现词”(Burst Terms)检测出来，进而获得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高频关键词突变情况，如图 4所示。图 4中红色线条表示在一定时间段的高频关键词，同时表明这些“突现”的关键词在一定时间段具有一定的发展潜力和研究价值。

在图 4中，一方面，这些高频关键词分别反映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相关的专业素质、继续教育、信息化、网络教研、城乡统筹、国培计划、特岗计划等方面的内容，表明众多相关研究涉及乡村教师的专业发展问题，亦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受到一定程度的关注；另一方面，红色部分所显示的频率突增现象表明关键词在不同年份间的变化，从中可以看出义务教育、城乡统筹、农村中小学、幼儿教师、特岗计划、青年教师、特岗教师等成为研究热点。

2.基于文献变化的阶段判断

根据上述关于近年来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关键词突变情况，可以从整体上考察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阶段性进展。

第一阶段：2003-2009年，研究起步阶段。该阶段研究集中于校本培训、教师继续教育、专业素质、课程改革、信息化、农村教师专业发展、信息技术等方面，尤其注重校本培训、教师继续教育和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等方面。具体内容涉及乡村教师的内涵、概念和发展方式。

第二阶段：2010-2012年，快速发展阶段。该阶段研究集中于网络教研、农村幼儿教师、农村骨干教师、中小学教师、小学英语教师、城乡统筹等方面，尤其注重农村幼儿教师、农村骨干教师、城乡统筹等方面。具体内容涉及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方法、策略，特别是信息化手段。

第三阶段：2013-2018年，深入研究阶段。该阶段研究集中于国培计划、义务教育、体育教师、青年教师、特岗教师以及特岗计划等方面，尤其注重“国培计划”的实施途径，聚焦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突出问题，全方位提升乡村教师整体素质。

根据上述关键词突变情况和相关文献的分析，结合国家有关“乡村教师支持计划”政策的要求，可以预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值得关注的前沿问题。

其一，义务教育及城乡统筹中的乡村教师专业发展问题。目前的突出问题表现为三个方面：城乡统筹进展缓慢，城乡教师交流非常有限，中小学择校问题依然严重，这些问题的根源在于城乡学校教师资源的不均。因此，在“保峰填谷”或“移峰填谷”的导向下，如何快速提升乡村教师专业素质仍然是需要深入探讨的重要问题。

其二，农村中小学教育发展问题与农村幼儿教师专业发展问题。城乡教育的短板在农村教育，而农村教育的短板在幼儿教育。因此，农村中小学教育标准化建设、农村幼儿教师专业达标等问题，都是亟待研究的问题。

其三，偏僻农村学校的特岗计划及特岗教师问题。近年来，农村小规模学校在生源流失、教师流失的影响下面临生存危机，虽然国家采取了特岗计划等措施，但由于特岗教师具有流动性，这个问题仍将存在，并需要研究新的对策来解决。

其四，农村学校青年教师及艺体等学科教师问题。近年来，由于农村学校的青年教师补充严重不足，体育、音乐、美术等学科的教师长期欠缺，在农村学校可持续发展、全面发展教育的要求下，如何采取有效措施补充青年教师、配齐艺体学科教师是需要针对性研究的问题。

回顾我国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已有研究，采用知识图谱和文献分析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全面梳理，不仅能客观地呈现我国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整体概貌，还能洞察已有研究的不足，更清晰地认识到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本土化特点。培养什么样的乡村教师以及怎样培养乡村教师才能为未来乡村教育的发展储备力量，这是需要深入思考和研究的问题。由于受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制约，乡村社会在很长时期内仍然是我国经济社会的重要部分，这决定了乡村教师仍将长时期存在。因此，应继续关注和研究乡村教师的专业发展，总结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经验，展望及筹谋未来研究，以便更好地服务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

通过以上相关文献的可视化分析，从关键词的共现分析、聚类分析、突变分析来捕捉、揭示我国近年来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热点及总体发展情况，现总结如下：

第一，研究数量不断增加，形成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的持续发展态势。从2003年出现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文献开始，关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成果就呈现出较快增长的趋势(约30%左右的年度增速)，引起研究者的持续关注与深入探讨。

第二，研究视域逐步扩大，从农村教师继续教育到乡村教师培训、从教师专业素质提高到教师专业发展、从教师工作到教师生活乃至整个职业生涯，形成了全方位关注乡村教师的研究视域。

第三，研究的系统性逐步体现，形成了一系列有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问题的研究文献。这些文献注重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内涵阐述、问题表征、归因分析和解决对策，尤其注重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路径探索(这类文献占检索到的所有文献的50%左右)。

第四，研究的学理性不断增强，主要以教育学为理论基础，以教育学范畴中诸如教师、课程、教学、管理、评价等基本要素为分析维度，结合教师专业标准，从教育理念、职业道德、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等方面进行分析，具有较好的学理性。第五，研究逐步深入教师职业生涯，全面探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问题，如乡村教师承担多年级或多班级的“多头绪”教学工作，奔波于学校、家庭，面临坚守或离职或观望的选择，面对文化冲突的尴尬以及专业发展的主观愿望与客观无奈的矛盾等问题。

第六，研究方法多样化。研究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方法主要运用量化研究和质性研究、群体调查和个别访谈、个案研究和叙事研究等多种方法。采用多种研究方法有利于从多个角度揭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复杂性，提高研究的科学性。

第七，一些值得继续关注的农村学校问题逐渐浮现。如上述义务教育及城乡统筹中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有效性问题、农村幼儿教师专业素质达标问题、偏僻农村学校特岗计划及教师保障问题、农村学校青年教师及体育教师配备的结构性问题，仍然是未来研究需要关注的重点。

目前，一方面政府和学校激励机制不完善，支持力度不够；另一方面乡村教师自身素质整体偏低、专业发展意识不强、待遇较低和教学任务重、专业学习与交流机遇缺乏^[7]等问题还存在。习近平主席在2018年全国教育大会上指出：“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人类文明的传承者，承载着传播知识、传播思想、传播真理，塑造灵魂、塑造生命、塑造新人的时代重任。”他还强调要“坚持把教师队伍建设作为基础工作来抓”^[8]。乡村教师队伍建设作为我国教师队伍建设中的薄弱部分，直接影响我国教育现代化的实现，影响我国教育整体水平的提高。因此，加强乡村教师队伍建设，加快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进程，是实现我国新时代教育战略目标的关键。未来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应结合已有研究的盲点和薄弱环节，扩大研究的视野，关注以下问题：

第一，关注国家乡村教师政策落实，提高实效性。应当说，以国务院2015年印发《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为代表，表明国家高度重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解读该文件也可发现，它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内容、政策支持、计划实施和督导等方面提出了要求。但是，学校在具体执行过程中表现拖拉甚至抵触，乡村教师将其形容为“只听雷声，不见下雨”。因此，未来研究需要切实关注相关政策的实施进展、存在的问题，作出效果评估，给出改进建议，以期切实地推进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改善乡村教师工作条件，提高国家政策的实效性。

第二，关注流动中的乡村教师发展，提高统筹性。已有研究注意到乡村教师流失情况，但却较少关注乡村教师流动情况下的专业发展问题。事实上，伴随各地均衡教育资源政策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乡村教师也加入交流中来。目前区域内的教师流动存在“博弈”性地派遣人员、总体规模偏小、部分教师不愿参与、交流教师在学科等方面不合理等问题。所以，未来需要关注乡村教师工作岗位流动问题，综合学校需要、工作效能、交通条件、生活方便和身体健康等情况，研制与区县发展、学区交流相适应的乡村教师交流对策，进而探讨其专业发展问题，提高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整体水平。

第三，关注乡村教师的工作和生活，提高认同感。已有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集中于教学工作层面，而教师生活状况、社会支持、人文关怀等方面被忽视了。乡村教师比较反感这种只有工作“刚性”要求而缺乏人文关怀的研究。因此，研究者要避免“上帝式”口吻，设身处地为乡村教师着想，要考虑他们工资偏低而家庭开销较多、社会支持不足而面临激烈竞争、生活环境较差^[9]以及对教师工作不舍又对现实无奈的情绪等因素，要继续关注乡村教师的专业发展，特别关注工学矛盾、经费欠缺、缺乏指导、职称晋升等问题，并探讨这些问题的解决之道，以此让乡村教师获得作为一个人的完整存在感，这样的研究成果才可能获得乡村教师的认同，有助于其专业发展。

第四，关注乡村教师面临的文化困境，提高融合性。长期以来乡村教育的城市化趋向受到学者质疑，而面对城乡文化冲突，乡村教师又感到“进退两难”。在乡村日益“空洞化”、国家提出乡村振兴战略的背景下，让乡村教师如何摆脱这种文化困境，需要未来研究的高度关注。研究者通过研究，提出诸如改革教学评价、学校评估、区县教育考核等倡议，从外部环境的松绑来营造有助于乡村教师融入乡土文化的氛围，提供乡村教师开发乡土课程、融入乡土文化教学的条件，以此改变乡村学校成为乡村的“孤岛”这种现象，发挥乡村教师传递乡土文明、传承传统文化的积极作用，提高文化的融合性。

第五，关注乡村教师的教育情怀，激发主动性。教育情怀是影响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极其重要的因素。一方面，随着国家支持政策的逐步落实，近年来乡村教师待遇逐步提高，与当地平均收入和生活水平相比，乡村教师还是处于相对较好的境地，可以说，目前已经具备支撑乡村教师教育情怀的物质基础；另一方面，随着近年来诸如《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等政策的出台和落实，乡村教师在各种待遇逐渐落实的同时，其专业发展的路径越来越丰富，且越来越有实效，可以说目前也已经具备支撑乡村教师教育情怀的政策基础。因此，当前需要引导乡村教师理性认识其经济待遇和社会地位，摒弃胡乱攀比心理，坦然而自信，坚定教育信念，执着于自己的教育专业工作。

第六，关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路径，提高针对性。已有研究针对发展目标不明确和动力不足、学习和教学资源匮乏、培训内容针对性不强、专项经费短缺等问题纷纷提出促进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良方”，如专家引领、自主研修、城乡交流、网络研修、校本研修、构建学习共同体，其中网络研修、校本研修被赋予较高的期望值。但是，提出的对策与建议缺乏可操作性与针对性，仍不能很好地满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实际需求。由于已有的“万金油”对策显得乏力，未来需要具体的、持续的、有针对性的研究，需要针对诸如教师性别、教龄、职称以及学校的位置与规模等变量分别提出适合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路径，并且通过验证得以推广，这样才可能为不同处境的乡村教师提供相应的专业发展“处方”，从而提高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对策的有效性。

第七，关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队伍，建成专家库。目前虽形成了以师范类高校为主的研究团队，但少有核心作者群^[10]。研究成果虽然较为丰富，但重复性研究较为严重。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中，由于专家以其专业水平、职业精神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未来研究需要通过各种形式逐步形成一支稳定的专家队伍，形成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研究专家库，持续推进、不断深化相关研究，提供有科学依据的对策与建议。

为实现“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8]目标，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加大教职工统筹配置和跨区域调整力度，切实解决教师结构性、阶段性、区域性短缺问题”，同时要求“完善教师资格体系和准入制度，健全教师职称、岗位和考核评价制度”^[4]。这为乡村教师队伍建设指明了方向，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因此，我们要客观认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现实问题，立足当下、抓住机遇、迎接挑战，让越来越多的乡村教师能够安心从教、乐于从教，主动自觉地提升综合素质，从而提升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整体水平，为未来乡村教育的发展增添活力，为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提供强有力的人才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