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CNKI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国博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文献来源分两部分：一是期刊论文；二是博士、硕士学位论文。首先，选择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将检索时间范围设置为2006年1月1日至2018年12月31日，将其他检索条件设为默认值，通过筛选主题或关键词或篇名中含有“特岗”二字的文献，共检索到789条文献题录。为确保检索结果的可靠与有效性，通过人工逐篇查阅，剔除了新闻稿、宣传稿等非学术文献，最终确定387篇相关文献为研究样本。其次，选择中国博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将检索关键词设定为“特岗计划”“特岗教师”，而时间范围设置同上，共检索到199条题录，均为硕士学位论文，无博士学位论文。本研究采用文献计量学及可视化方法，借助Bicomb与CiteSpace进行数据处理。其中Bicomb是中国医科大学医学信息系崔雷教授开发的“书目共现分析系统”，可对文献题录进行分类统计，得出年代分布、作者与机构分布，关键词词频统计等数据。CiteSpace是美国德雷塞尔大学陈超美教授基于科学演化机制开发的主要用于计量和分析科学文献数据的可视化软件^[2]，通过可视化图谱显示出某研究领域在一定时期的热点动态与趋势动向。本研究采用CiteSpace软件，在可视化分析的基础上，结合对相关文献的数据统计，探寻特岗教师研究热点与研究路径，分析研究局限与发展趋势。

自2006年“特岗计划”政策实施以来，有关特岗教师的研究论文数量呈逐渐上升趋势，期刊发文量与学位论文数量增长趋势相同。2006-2018年，CNKI共收录了586篇学术论文，其中期刊论文387篇，占比66.1%；学位论文199篇，占比33.9%。2006-2009是政策推进的前3年，这阶段发表的主要是对政策介绍、解读和宣传的报道性文章，相关的学术性研究因滞后效应而数量不多。2009年，教育部等部门对相关政策进行了调整，将政策实施范围从西部地区延伸到中部，扩大了政策受惠面。受政策的引领与驱动，相关学术研究得到重视和加强，论文数量呈翻倍增长的态势。2012年之后，“特岗计划”实施范围被再次扩大。国务院要求将扶贫政策覆盖到《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11-2020)》确定的11个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与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等老少边穷地区，自此“特岗计划”兼具精准扶贫的重要意义。伴随着政策的不断调整，相关研究进入高速发展期，文献总量呈现井喷式增长，研究视角多样化，研究内容丰富，研究成果猛增，并在2016年达到峰值，年发文102篇(如图 1所示)。从2017年开始，研究热度有所下降。

从学术论文期刊分布来看，387篇有关特岗教师的研究论文发表在196种不同期刊上，期刊分布较分散。就期刊来源类别来看，核心期刊及CSSCI来源期刊(含扩展版)共40种，共刊发相关论文141篇；其他期刊154种，共刊发相关论文246篇，占比63.5%。可见，关于特岗教师的研究成果主要刊发在普通期刊上，综合影响因子普遍较低，核心期刊与CSSCI来源期刊发文量仅为36%，说明研究质量有待提升。表 1列出了刊发特岗教师相关研究论文4篇以上的17种期刊，其中《教育理论与实践》位列第一，共刊发相关论文19篇，同时也是特岗教师相关研究成果累计被引量最高的刊物，其研究成果质量较高；太原师范学院主办的《教学与管理》刊发相关论文的数量紧随其后，共刊发17篇；《教师教育研究》排名第三，刊发相关论文12篇，其综合影响因子最高，论文累积被引量为155次。

鉴于学位论文均为独立作者，本研究仅以387篇期刊论文为样本分析作者分布情况。经数据去重合并后，得出387篇期刊论文由508位作者撰写完成，其中由独立作者完成的论文167篇，占文献总量43%；由合作研究完成的论文216篇，占文献总量57%。从中可知，合作研究是特岗教师研究的主要方式，多以同校同事之间的合作和师生合作等形式开展，合作形式比较单一。经统计发现高闰青、郑新蓉是特岗教师研究领域发文最多的作者，共发文7篇。根据普莱斯提出的核心作者计算公式${\rm{M}} = 0.749\sqrt {Max(p)} $，计算出M=1.98≈2，经统计发现，共有84位作者人均发文量≥2，占作者总数的17%；这84位作者共发文189篇，占收录文献总数的53%，达到普莱斯提出的50%的目标^[3]，说明特岗教师研究领域已形成了核心作者群。

根据文献来源，本研究分别从期刊论文作者所在机构和学位论文作者所在的研究生培养机构进行统计分析，相关机构分布情况如表 2所示。以一级机构为统计口径进行数据合并，如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基本理论研究院等统称为北京师范大学。从相关的期刊发文量和作者所在机构分布来看，北京师范大学、宁夏大学、西北师范大学位居前三。从整体来看，独立研究的机构共发表 281篇文章，占文献总量的76%；两个或两个以上机构合作发文85篇，仅占文献总量的34%。可见，研究以独立研究为主要形式，合作量偏少，且合作形式单一，鲜有跨机构、跨地区、跨学科的合作。从相关的学位论文数量及其作者(研究生)培养机构来看，湖南师范大学、广西师范大学、宁夏大学排名靠前。相关的学位论文数量≥5篇的研究生培养机构共产文100篇，占整体的57%，可视为特岗教师研究的主阵地。综合期刊论文和学位论文数量来看，科研实力雄厚的北京师范大学以31篇稳居榜首，宁夏大学、西南大学分别以23篇、20篇紧随其后。从科研机构所处地理位置来看，研究主体集中在西北、西南、东北、中部等特岗教师政策覆盖区域，服务于当地农村以为教育发展的现实需要。

关键词是对学术论文主题与主要内容的概括。通过CiteSpace文献可视化软件对相关文献关键词的词频统计及聚类分析，可清晰地反映关键词之间的深层次关系，有助于识别与探寻某一研究领域在某时段内的研究热点与演进历程。为使研究更科学规范，笔者梳理、合并了表述不同但含义相近的关键词，将“特岗教师”“特殊岗位教师”“小学特岗教师”等相似关键词统一合并为“特岗教师”。通过CiteSpace设置相关阈值，生成由771个节点、2 065条连线组成的特岗教师研究领域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文献计量学认为关键词频次高低和中心性强度可说明一段时间内研究热点的集中程度。为方便描述与分析，通过CiteSpace的“Network Summary Table”功能生成与图谱对应的关键词被引频次、中心性详细数据(详见表 3)。经统计，387篇期刊论文与199篇学位论文共出现关键词1 979频次，平均每篇出现4个关键词。排除“特岗教师”“特岗计划”检索主题词，共获得929个独立关键词，其中仅出现1次的关键词有637个，出现过2次的有51个，两类共有828个，占总数的73%。大量的低频关键词说明研究主题具有广泛性，但也反映出研究深度不足的问题。

从表 3可知，“特岗教师”“特岗计划”是研究的核心问题，由此衍生出“教师专业发展”“实施现状”“职业认同”“岗前培训”“去留问题”等热点问题。从关键词的出现频次和年度分布可看出特岗教师研究从理想走向现实，从理论探讨走向实践探索，并随着相关政策的调整和完善而不断深化。结合图谱与文献分析可知，特岗教师研究主要围绕影响“特岗计划”“特岗计划”政策执行的各种因素、实施效果与困境以及特岗教师的职业压力、职业认同、专业发展等热点问题展开。

(1) 基于理论视角的政策解读与探讨。“特岗计划”涉及国家、地方、学校、教师、学生等多个主体，随着政策的逐步推行，主体间如何开展有效互动与良性合作以避免多重主体的利益诉求不同而导致利益博弈，成为学界关注的热点。王敏运用韦伯的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学说分析“特岗计划”政策执行中因逐利出现的各种“偏离政策目标的权责界限不清、越位管理等‘走样’现象”^[4]；宋立华认为“特岗计划”政策实施成效受多元主体间利益博弈的影响，了解不同主体的利益诉求有助于完善“特岗计划”政策，修正政策实施过程的各种偏差^[5]。范晓东运用契约理论对“特岗计划”执行中不同主体的交接界面和契约空间进行了探讨。他认为，由于权责模糊和监督缺失导致“特岗计划”在执行过程中存在“多龙治水”和“各行其是”等问题，在契约层面存在强制签约、隐匿契约内容、双重标准不平等不合理的规定。对此，他建议相关政策的修订要明确政策执行中不同主体的交接界面，明确各主体职责，同时在政府与特岗教师的关系中保持契约与责任之间的张力^[6]。

(2) 基于实证的政策实施现状研究。为全面评价与衡量政策的实施效果，验证政策措施与政策影响间的因果关系，学者们对“特岗计划”的实施效果进行了县级至全国层面的政策评估，为政策的调整与优化提供了依据。相关研究表明政策推行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主要表现在：首先，富有活力、思想新颖的特岗教师逐步替换了整体素质偏低的代课教师^[7]，弥补了农村学校师资短缺，缓解了师资结构失衡的问题^[8]。但也有学者认为仅凭农村教师队伍数量的增加并不能判断农村教师结构是否改善以及教师队伍整体质量的城乡差距是否缩小。为验证特岗教师政策的实际效用，研究者基于城乡差异视角，运用固定效应模型分析了教师队伍结构变化趋势，结果发现“特岗计划”的实施对解决教师学历、性别、类型结构不合理等问题所起到的作用并未达到政策预期目标，建议未来政策在精准测算教师供给方面的机会成本和教师需求方面的地方财力基础上调整方案，以期发挥政策的最大效力^[9]。其次，工资性补助的中央财政支持方式突破了传统县级教育财政与编制等限制，提升了县级教育部门招聘动力，实现了“特岗计划”政策“以显性补工资为手段，隐形补机制的目的”^[10]；再次，“国标、省考、县聘、校用”四级联动与“先进后出”的招聘模式将阶段性政策和教师队伍建设的长效机制有效结合，创新了农村教师补充机制^[11]，既保证了特岗教师招聘质量，又拓宽了大学生就业渠道，平均87%的留任比例证实了“特岗计划”有效缓解了农村学校教师“进不来、下不去，留不住、流动大”等问题^[12]。

(3) 关于政策推行面临的现实困境与对策研究。“特岗计划”的实施为农村教育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计划的推行也面临着诸多难题，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其一，政府拖欠特岗教师工资以及未足额发放的情况较普遍^[8]；其次，中央财政补助特岗教师工资、以合同制替代编制的方式为贫困地区补充了师资，但3年聘用期满后，贫困地区又面临缺钱少编的窘境，由此引发“超编再补”的现象^[13]，这不仅增加了中央财政的压力，还加大了地方对中央转移支付的依赖度^[10]；再次，虽然3年聘用期结束后特岗教师留任率较高，但受到政策落实不到位、保障制度不完善的影响^[14]，留任后的特岗教师离职意向强^[15]，累积流失率逐年上升^[11]，教师队伍稳定性堪忧^[15]；其四，招聘过程的唯学历化倾向忽略了应聘者对农村艰苦条件的适应性与意志力，由此导致特岗教师不上岗或中途离岗的情况时有发生^[16]。2017年我国颁布的《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要逐步扩大“特岗计划”实施规模，这表明“特岗计划”政策正在逐步完善。政策的完善需要搬开制约政策实施成效的“绊脚石”，对此学者们从制度创新、合作治理、学科布局等层面进一步展开研究。

(4) 针对相关政策的比较研究。“免费师范生政策”“乡村教师支持计划”与“特岗计划”等在政策目标与具体要求方面虽各有不同，但都是我国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发展的重要举措。学界认为整合现有政策，进行优化组合，有助于提升我国农村整体教育质量。“特岗计划”这一激励政策通过打破部门权限、加强多方协作的方式创新教师补充机制，虽是权宜之计，但周期短见效快。而免费师范生政策见效慢，虽然培养学生的周期长，但培养质量高，长期实施可提高农村教师队伍质量^[17]。研究表明，《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的出台“改善了整体招聘环境，吸引、鼓励了更多的人报考特岗教师，服务于农村教育发展”^[18]。放眼国际，“教学优先计划”“美国教师驻校计划”提出的多样化、高要求、针对性强的遴选标准，差异化、优质化、特色化的培训模式，多方评估的质量把控措施^[19]以及完善的保障机制等成功经验，对完善我国“特岗计划”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20]。

特岗教师是“特岗计划”政策的受惠者，直接反映政策的落实情况，是政策成败与否的关键因素。结合文献分析结果发现，学界主要围绕特岗教师生存状态、职业认同、专业发展问题展开研究。

(1) 关于特岗教师生存状态的研究。学界从物质生活状态与精神情感需求层面对特岗教师生存状态开展了广泛的研究。研究发现：在物质生活方面普遍存在工资发放不及时、同工不同酬、同校不同酬、工资偏低待遇未达预期、保障机制不完善^[21]以及交通不便与住宿简陋等问题^[22]；在心理健康方面，特岗教师心理健康水平普遍偏低，存在不同程度的心理健康问题^[23]。除此之外，工作负荷重、闲暇时间少、业余生活枯燥、婚恋需求难满足等现实压力^[24]，更是影响了特岗教师的工作热情与积极性。对此，学者们认为“稳定特岗教师队伍的关键在于尊重其‘社会人’属性”^[21]，建议从人文关怀角度出发，通过提高物质待遇、完善保障机制、关注情感需求、缓解精神压力等措施改善特岗教师生存状态^[25-26]。

(2) 关于特岗教师职业认同的研究。职业认同是特岗教师实现自我成长的内在驱动力，影响特岗教师任教期间的教育教学质量以及服务期满后的去留选择。已有研究表明，在身份认同上，受社会偏见及现实差别化待遇影响，特岗教师对自身职业缺乏自豪感^[27]。由于“特岗计划”是特殊政策的产物，而未来的不确定性无形中给特岗教师群体打上了“临时”的标签^[28]，导致其职业幸福感不强。特岗教师入职动机复杂多样，有的受就业形势所迫，有的则为未来择业增加机会，对后续发展充满迷茫，由此导致特岗教师“将特岗视为跳板”，普遍存在“骑驴找马”的心态，职业归属感不强^[29]。农村教育质量的提高依赖于稳定的教师队伍，对此学者们认为，政策的完善要适当满足特岗教师作为“专业人才”的需求，从转变观念、赋权赋能等方面提升特岗教师职业认同感，降低职业倦怠程度。

(3) 关于特岗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教师专业发展是教师专业成长与内在专业结构的更新与完善的过程，影响着特岗教师专业成长的速度与质量。从CiteSpace分析结果可知，特岗教师专业发展问题是学界最为关心的研究热点。研究发现在教师专业发展方面普遍存在以下问题：专业知识匮乏，学科知识单一；专业发展缺乏清晰的愿景，职业规划缺乏自我发展的具体目标与内在动力^[30]；专业发展渠道单一，以自我摸索为主，缺乏职业规划引导；教师培训力度不够、质量不高，培训形式单一、针对性不强^[31]。对此，学者们建议：加强上下联动，推进教师、校长交流轮岗制度，破除偏见为特岗教师提供更多的交流机会，促进特岗教师专业成长；加强职业规划与引导，组建学习共同体，提高特岗教师自主学习的主观能动性；提升培训的针对性，改进培训方式，提高培训质量与效果，为特岗教师专业成长提供外部支持^[32]。

运用CiteSpace可视化文献分析软件，生成特岗教师研究关键词突现时空图谱(如图 2所示)。结合关键词突现时空图谱和相关文献的分析，可探寻、勾勒出2006-2018年期间特岗教师研究的发展与演进脉络，进一步分析特岗教师研究的阶段性特征。

2006年5月随着“特岗计划”政策的颁布，相关问题逐渐引起学界关注。在2006-2009年研究的起步阶段，有关“特岗计划”政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政策的宣传与解读层面，呼吁社会各界关注和了解特岗教师，吸引更多的大学毕业生报考特岗教师，投身于农村教育事业。受学术研究滞后效应的影响，这阶段发表在期刊上的学术论文较少。相关研究主要结合现实需求，进行政策解读，从宏观层面探讨“特岗计划”政策在应然层面可能达到的效用，分析政策推行的必要性与紧迫性。

这一阶段的研究不再局限于对“特岗计划”政策的介绍与推广，相较前期，涌现了一批影响力较大的学术论文，学位论文的研究数量也快速增长。“特岗计划”是我国为破解农村教育中师资力量不足、教师结构不合理等难题而出台的特殊政策，而相关研究与论文数量的快速增长表明学界对农村教育与教师发展问题的高度关注，相关研究也进入发展与繁荣阶段。通过综合分析可知，有关特岗教师发展问题的研究成果被引率位居前列的文献大多分布于此阶段，主要有《教育政策分析——以农村学校教师“特岗计划”为例》《农村特岗教师计划的实施：问题与对策》《西部农村学校特岗教师现状调查与思考》等论文。研究成果数量的增加主要受两方面因素的影响：其一，城乡发展不平衡、教育供需矛盾凸显的现实，为特岗教师研究提供了现实语境与研究空间；其二，随着“特岗计划”政策的推行与落实，针对“特岗计划”政策与特岗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逐渐从应然走向实然层面，而政策的完善依赖于针对现实问题的理论思考与实地调研，这为研究的进一步深化提供了实践资料。从图 2可知，此时的研究产生了多样化的研究主题，呈现出综合、发散的研究特征，涌现出更多的关键词，且具有较均衡的中心度。综合来看，与起步阶段关注宏观问题不同，此阶段研究关注点更加具体，研究从理论视角的思考转向对现实问题的破解，研究主题主要涉及基于实证的政策执行、实施现状、实施效果以及特岗教师职业认同、岗前培训、生存状态、心理健康等方面，研究数量的倍增、研究视角的拓展丰富了特岗教师研究成果。

特岗教师研究成果数量较之前出现了短暂的回落，研究在徘徊中进入深化转型阶段。图 2特岗教师研究关键词时空图谱显示2015-2018年期间关键词中心性较弱且数量不多，这表明特岗教师研究已转向对相关主题的深入探讨、对问题的深度挖掘阶段。研究主题主要涉及对“特岗计划”政策的反思、对效果的评估以及特岗教师去留问题、职业倦怠、专业发展等内容。2015年6月国务院办公厅出台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是切实补充边远地区农村教师队伍、缩小城乡师资差距、实现教育资源均衡配置的重要举措。在新政策的推动与指引下，这一时期，关于新政策与“特岗计划”的相互影响成为新的研究热点。除此之外，在研究方法上，改变了以往问卷加访谈的单一方式，运用心理学、社会学等多学科的研究方法，开展了实证研究，丰富了研究成果。综上，随着政策的不断完善，特岗教师研究呈出现阶段性侧重点和关注的焦点。研究视角的不断拓展，倾向于对政策动态变化过程的关注使研究的实践性得到加强，聚焦于特岗教师的研究更为精细与具体，这表明研究开始进入转型深化阶段。

综上所述，通过关键词图谱与文献数据统计分析，形象而直观地揭示了我国特岗教师研究进展。相关研究主要围绕“特岗计划”政策的推行与特岗教师职业发展两大主题开展，为政策的完善与现实困境的破解提供了一定的理论依据与实践参照。经过10多年的研究与探讨，关于特岗教师的研究视野逐渐扩大，研究内容逐渐丰富，研究方法逐渐多样化。但纵观已有研究，尚存不足：其一，研究成果的研究影响力有待进一步提高；其二，研究主力主要集中于师范院校，且研究多以同校师生间、同事间的合作形式开展，研究队伍有待加强，合作形式有待丰富；其三，研究范式以实证量化为主，主要采用调查与访谈法，研究形式比较单一；其四，研究多以教育学为视角，研究内容多以特岗教师专业发展为主，忽视对“特岗计划”政策实施成效的评估。针对以上研究局限，结合相关政策，考虑现实需要和时代发展，笔者对特岗教师的后续研究提出以下思路：

从研究视角来看，鉴于破解农村教育发展问题的迫切性与复杂性，今后需引入心理学、社会学、管理学、法学等学科的相关研究方法，从民生、经济、文化、行政等层面切入，结合现实困境，深入探索，着力解决农村教育发展难题。从研究内容来看，经过10多年的政策推行，特岗教师研究逐渐细化到招聘机制、地域融入、情感支持、留任意愿、职业倦怠、文化适应等一系列具体问题上。但仍存在一些不足，重复性的研究较多，部分研究观点、视角、建议同质性明显，仍停留在宏观层面的构建，缺乏基于实证的案例与数据支持，对问题的判断笼统又简单，提出的对策缺乏可操作性和有效性，不利于探索符合实情的、灵活可行的解决策略。因此，未来的研究可着眼于政策绩效评估，提出行之有效的评价指标，使实施方案符合当地实际情况，使方案落到实处。

特岗教师研究以教育学视角为主，研究主力集中在师范院校，研究虽多以合作的形式开展，但局限于同事间、师生间的合作。关于“特岗计划”政策的实施这一实践性较强的研究，需加大跨机构、跨领域、跨地区的合作力度，针对现实问题，发挥核心研究机构的辐射效应，依托各类项目，联合政策受惠地区的科研力量共建学术共同体，探索多种合作研究形式。研究队伍的扩充也是今后研究梯度建设的重点。特岗教师是“特岗计划”政策的直接受惠者，同时也应成为特岗教师研究的主力军，从自身的体验出发，结合现实问题展开调查研究，提高研究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2017年1月，国务院发布《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要逐步扩大“特岗计划”实施规模。同时，为缓解农村教师供需矛盾、提高农村教育水平、促进乡村发展，国家还推行了“乡村教师支持计划”“师范生免费教育”“精准扶贫”“乡村振兴战略规划”等相关配套政策，不仅关注农村教育，还把教育同经济、社会因素结合起来，以配套的形式，推动农村教育的可持续化发展。因此，如何与相关政策相呼应，对相关政策进行整合，充分发挥政策效应，探寻符合实际、富有成效的实施路径，成为今后特岗教师研究的重点。此外，2010年教育部推出的“农村学校教育硕士师资培养计划”(简称“硕师计划”)，是“特岗计划”政策的有效补充，既有助于特岗教师专业发展，又可以促进其教学与研究水平的提高。因此，要进一步揭示影响特岗教师成长的各种因素，探寻“硕师计划”实施途径、培养模式与保障机制，促进特岗教师成长。

综观我国特岗教师研究领域，既有深入“特岗计划”政策实施地区搜集数据的实证研究，也有基于现实困境提出政策建议以服务实践的经验研究；既包括通过发放问卷开展调研的定量研究，也有与“特岗计划”直接受惠者特岗教师互动访谈的质性研究。但总体来看，特岗教师研究偏重于“具身认知”(embodied cognition)，而注重思辨的研究成果较匮乏，因此对实践探索进行理论提炼的基础研究应成为后续研究的侧重点。一方面，不仅要针对具体对象开展实地调查，获取相关的案例与经验，还要开展深入、系统的实证研究，加强省际间横向对比与纵向追踪研究，注重全国大样本数据的研究；另一方面，加强国际比较研究，围绕薄弱地区教师队伍建设这一世界性难题，探索破解难题的途径，学习、借鉴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关注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相关政策，总结失败的教训，不断拓展研究途径，继续推动我国“特岗计划”政策的完善，促进政策的有效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