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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作为人类普遍和基本的心理需要之一,对人的心理和行为具有重要影响[1].在教师职业领域,随着对学习者自主研究的深入,教师自主逐渐走入研究者视野,并成为当前教育理论和实践研究关注的热点.教师自主既是教师在教育教学实践过程中的一种基本需要,也是教师的一种人格特质,是教师在职业活动和专业发展过程中表现出来的独立判断、抉择和自我决定及行动的内在心理品质[2].这种心理品质对于教师职业发展和教师个人成长都显得尤为重要,并已得到众多实证研究的支持.有研究表明,在教育改革中,教师自主的缺乏是导致改革不成功的重要因素[3]; 在教育教学中,教师自主是学生自主的重要前提[4],教师拥有充分的自主有助于教学创新和教育质量的提高[5].在教师自身发展中,满足教师自主需要能够提高教师的工作动机,有效缓解其工作压力,提升工作满意度和职业幸福感[6-7].相反,忽视教师的自主需求,则会抑制教师的工作积极性,使其产生职业倦怠和消极行为[8].
尽管如此,教师自主给教师带来的积极效应是否同样体现在对其心理健康的影响上,目前这方面的实证研究还比较缺乏.同时,研究变量间关系时,忽视第三变量的作用而仅仅考察2个变量间的直接效应,不利于透彻反应变量之间的作用机制.诸多研究表明,个体心理健康状况受到个体特征和社会环境等不同因素的交互影响,其中,社会支持作为一种重要的情境变量与个体心理健康水平关系密切[9].社会支持是指个体从其所拥有的社会关系中获得的精神上和物质上的支持,这些支持能减轻个体的心理应激反应,缓解精神紧张状态,提高社会适应能力[10].社会支持缓冲器模型理论认为[11],社会支持通过调节其他因素对身心状况的消极影响来保持与提高个体的身心健康水平.围绕这一理论,社会支持对心理健康的缓冲作用已得到大量研究者检验[12-13].研究发现[14],相较于实际社会支持,领悟社会支持对于了解和预测个体的心理健康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虽然领悟到的社会支持并不一定是客观现实,但是被感知的现实却是心理现实,正是这种心理现实作为实际变量影响着人的行为和发展[15].
据此,本研究的主要目的是在验证教师自主对其心理健康影响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领悟社会支持对这一影响的作用,以期为促进教师专业发展和教师心理健康水平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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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用方便取样法,对来西南大学参加“心理健康教育培训”和“国培计划”的中小学教师进行团体施测.共发放调查问卷1 429份,回收1 364份,剔除信息不完整和回答不认真的问卷113份,最终获得1 251份有效问卷,有效率为91.72%.其中男教师513人,女教师738人.中学教师583人,小学教师668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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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用唐海朋编制的《教师自主问卷》[16],该问卷包括自主意愿、自主抉择、自主行为、自主体验4个维度,共20个题项.问卷采用李克特(Likert)5点计分,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别给予1-5的计分,每个维度中所有题项的总分越高,说明教师自主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问卷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91,4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分别为0.85,0.84,0.79,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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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用由Zimet等人编制、姜乾金修订的适合中国文化的领悟社会支持量表[17].该量表共12个题项,采用7点计分,从“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分别计1-7分.计算12个项目的平均分,分数越高表示领悟到的社会支持越多.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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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采用SCL-90症状自评量表作为教师心理健康的指标.该量表共90个题项,分别检测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9个因子.此量表在国内外已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结果证明其同质性信度、内容效度和结构效度均较好.该量表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健康水平越低.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97,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在0.86~0.94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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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SPSS20.0软件包进行数据分析.
1.1. 调查过程及被试
1.2. 研究工具
1.2.1. 教师自主问卷
1.2.2. 领悟社会支持量表
1.2.3. SCL-90症状自评量表
1.3. 数据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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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1 251份有效问卷的数据进行分析,教师自主、领悟社会支持和教师心理健康的总体状况如表 1所示.教师自主总均分为4.01,高于中等临界值3.00分,说明中小学教师自主水平整体处于较高水平.但教师自主各维度发展不均衡,自主意愿得分最高(M=4.20),其次是自主体验(M=4.11) 和自主抉择(M=4.00),自主行为(M=3.90) 得分最低.领悟社会支持的总均分为5.32,高于中等临界值3.50分,说明教师的领悟社会支持水平较高. SCL-90总分为147.00,与全国成人常模129.96相比,高于全国成人常模得分,并且SCL-90总分在160分以上的教师有395人,占调查总人数的31.57%,即轻度心理问题检出率达到31.57%,说明中小学教师的心理健康水平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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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考察教师自主、领悟社会支持及教师心理健康的性别与学段差异,具体结果见表 2.结果显示,教师自主和心理健康在性别和学段上的差异均不具有统计学意义,但领悟社会支持的性别和学段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女教师显著优于男教师,小学段教师显著优于中学段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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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教师自主、领悟社会支持与SCL-90得分进行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发现,所有相关系数均具有统计学意义.教师自主与SCL-90得分呈显著负相关(r=-0.34,p<0.01),与领悟社会支持呈显著正相关(r=0.44,p<0.01),领悟社会支持与SCL-90得分呈显著负相关(r=-0.35,p<0.01).
进一步分析各变量维度间的相关,结果如表 3所示,变量各分维度之间的两两相关均具有统计学意义.其中,教师自主各维度与SCL-90各因子间的相关在-0.21~-0.33之间,领悟社会支持与教师自主各维度的相关在0.35~0.43之间,与SCL-90各因子的相关在-0.30~-0.36之间,教师自主与SCL-90各因子间的相关在-0.25~-0.35之间. SCL-90总均分与教师自主各维度间的相关在-0.28~-0.32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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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研究假设,对领悟社会支持的调节效应进行检验.首先对研究变量(自变量和调节变量)作中心化处理,以避免变量间出现多元共线性问题[18].第一步将性别和所教学段作为控制变量导入回归方程,第二步将自变量(教师自主)和调节变量(领悟社会支持)导入回归方程,最后进入回归方程的是自变量和调节变量的交互项(因变量是SCL-90得分).结果显示(表 4),领悟社会支持对教师自主和心理健康关系的调节作用具有统计学意义(β=0.065,p<0.05).
为了更清晰地揭示领悟社会支持的调节作用,根据以往研究的常用做法[19],将教师自主分为高分组(平均数以上一个标准差)和低分组(平均数以下一个标准差),通过回归方程计算在高社会支持(平均数以上一个标准差)和低社会支持(平均数以下一个标准差)2种水平下,教师自主对其心理健康的影响趋势,结果见图 1.
图 1表明,高自主的教师在高社会支持水平上,SCL-90得分最低,即心理健康水平最好; 低自主的教师在低社会支持水平上SCL-90得分最高,即心理健康水平最差.而感受到较高社会支持的教师,虽然心理健康水平受到自主的影响,但是影响程度有所下降.即使是低自主的教师,在感受到高社会支持的情况下,其心理健康水平仍然高于低社会支持情况下高自主的教师.这一结果再次说明社会支持在教师自主与心理健康之间起调节作用,它能有效缓解低自主对教师心理健康的消极影响.
2.1. 教师自主、领悟社会支持和教师心理健康的发展状况
2.1.1. 教师自主、领悟社会支持和教师心理健康的描述统计
2.1.2. 教师自主、领悟社会支持及教师心理健康的性别与学段差异分析
2.2. 教师自主、领悟社会支持及心理健康之间的相关分析
2.3. 领悟社会支持的调节作用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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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对1 251名中小学教师的调查结果显示,中小学教师的自主性、领悟社会支持和心理健康发展状况具有不同特点.总体上,中小学教师自主发展状况较好,但各维度发展具有不均衡性,教师自主意愿强烈,自主行动却并不突出.这可能是因为近年来随着国家对教师教育和相关培训的重视,激发了教师发挥自主性、实现自身发展的愿望.但是,目前集权式的学校管理模式、传统应试教育模式的社会评价机制都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教师的自主行为.并且,在我国集体主义文化背景下,教师突破传统教学方式,实现自主教学往往要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冲突,使教师难以将自己的选择和决定付诸实践.在性别和学段上,教师自主的差异并不具有统计学意义.性别与学段是否是影响教师自主的关键因素,研究者们尚未有一致结论.我们认为,男教师和女教师在学校中处于同等地位,他们的自主权利和自主机会是基本相同的,对于小学教师和中学教师也是如此.但是这一结果,也有可能是由于不同的研究工具以及样本差异的影响,具体原因,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在领悟社会支持方面,教师领悟社会支持的总体水平较高,女教师的领悟社会支持水平显著优于男教师,这一差异可能是由于社会对男性与女性有不同的期望.社会通常期望男性具有独立、坚强的品质,遇到困难时男性倾向于通过自己努力去克服,较少向他人寻求帮助,也较少感知来自他人的支持.而女性多被期望具有温柔、依赖的性格特点,相比男性,女性更希望与他人建立和谐融洽的人际氛围,因此也更易感知到来自他人的关爱.在学段差异上,小学教师的领悟社会支持水平高于中学教师.这可能是由于不同的师生关系特征:在小学阶段,学生比较依赖和尊重教师,师生冲突较少,师生关系较和谐; 到中学阶段,随着学生进入青春期,自我意识增强,教师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和权威性有所下降,加之学习任务繁重,师生冲突逐渐增多,师生关系远没有小学阶段和谐,因此教师感受到的社会支持水平随之降低.研究结果显示中小学教师的心理健康状况不容乐观.这一结果与多数中小学教师心理健康研究的结果一致[20].教师心理健康状况受到学校、家庭、社会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中小学教师工作量大,教学任务繁重,师生冲突日益增多,家长缺乏对教师的理解和支持,且社会对教师要求过高,教师工作待遇普遍偏低等问题导致教师面临较大职业压力.而教师的心理健康问题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忽视,学校也较少针对教师开展心理健康服务,教师的负性情绪缺乏合理宣泄,长久被压抑导致教师出现各种心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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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结果表明,教师自主与SCL-90得分的负相关具有统计学意义,并且从表 4可以看到,教师自主负向预测SCL-90的得分(β=-0.23,p<0.001),这说明教师自主能正向预测教师的心理健康水平,教师自主性越高,其心理健康水平越好.这与“自主与心理健康”的已有研究结果一致[21].
自我决定理论提出[22],自主作为人的基本心理需要之一,是人类最佳功能和心理健康的先决条件,它促进人们学习、成长和发展.一方面,当教师的自主需求得到满足时,教师能够清晰地认识自我,充分挖掘、利用自己的内在资源,行成自己的评价体系和行为模式,保持积极的心理状态; 另一方面,自主能够激发教师产生内部工作动机,使教师在面临工作压力时,更多考虑到教学对于自己的意义和价值,主动将外部要求内化为自己的兴趣和价值.当教师的行为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与价值时,教师会以积极主动的态度投身于教学活动中,更容易体验到成就感和较高自尊.而且,自主的个体通常能够摆脱外在束缚与压力,对所从事的活动具有选择和决定的控制感.高自主的教师往往能按照自己确定的方式来呈现教学材料,与学生建立灵活的师生关系,创造、改进自己所教的课程等,对教育环境和教学活动产生较高自我控制感,而这种自我控制感是个体成功调节压力的重要因素[23],能够有效维护教师的心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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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结果显示,领悟社会支持与教师心理健康水平的负相关具有统计学意义,并且领悟社会支持在教师自主与心理健康之间起调节作用,它能够缓解低自主对心理健康的消极影响.这一研究结果支持了社会支持的缓冲效应模型.社会支持是个体可以利用的一种外部资源,它通过诸如直接帮助、情绪支持、建议或者反馈等多种形式帮助个体调节不良情绪.教师在工作中感受到较多社会支持时,意味着教师可以利用较多资源来解决问题,应对压力.低自主的教师在工作中往往缺少决策权与控制感,他们更容易产生负性情绪,如果外部环境给予其较多支持与帮助,就会增加低自主教师应对压力的可用资源.同时,社会支持所提供的亲密、温暖的氛围也能够缓解低自主所带来的消极情绪体验.总之,一个关系良好、富于支持性的工作环境能让教师更少感受到挫败、焦虑,缓解职业压力.因此,在维护与促进教师心理健康的过程中,要重视领悟社会支持的作用.学校应加强教师教研合作团队建设,促进教师之间的相互支持与协作,为教师及时提供正面的信息反馈和有效激励措施,以充分发挥社会支持在心理健康中的调节作用,维护和促进教师心理健康,享受职业幸福.
3.1. 教师自主、领悟社会支持和教师心理健康的总体发展状况
3.2. 教师自主与心理健康的关系
3.3. 领悟社会支持的调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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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小学教师自主总体发展水平较高,但各维度发展不均衡,其中,自主意愿强烈,自主行为较差; 中小学教师领悟社会支持水平较高,领悟社会支持在学段上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女教师明显高于男教师,小学段教师明显高于中学段教师; 中小学教师心理健康总分显著高于全国常模,轻度心理问题检出率达31.57%,其心理健康状况不容乐观.
2) 教师自主能正向预测教师的心理健康水平,教师自主性越高,其心理健康水平越高,自主性越低,其心理健康水平越差.
3) 领悟社会支持在教师自主与教师心理健康之间起调节作用,高领悟社会支持能缓解低自主对教师心理健康的消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