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earch on Bullying in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in China: Core Issues and Weak Aspects——Co-word Analysis of Key Words in CNKI Literature

本文选择“中国学术期刊网”作为文献检索渠道，采用主题检索法，以“主题=校园欺凌”“主题=校园霸凌”为检索表达式，将期刊年限设定为“2011-2018年”，期刊类别不指定，检索日期为2018年8月1日，共获得相关文献251篇，去除会议通知、通讯稿、影视评论等非研究性文献，最终得到有效学术性文献220篇，以此作为研究样本。

研究工具为BICOMB2书目共现分析系统、SPSS23.0统计软件和UCINET社会网络分析软件。研究分为五个步骤：(1)利用BICOMB2对220篇学术文献进行关键词提取与统计；(2)抽取频数≥4的33个关键词作为高频关键词，建立高频关键词的共现矩阵和相异矩阵；(3)将高频关键词共现矩阵导入SPSS23.0中，进行聚类分析，得到高频关键词的树状聚类图；(4)根据树状聚类图分析我国中小学校园欺凌的研究主题类别；(5)将高频关键词共现矩阵导入UCINET软件绘制网络知识图谱，探寻我国校园欺凌研究的热点及薄弱环节。

共词分析法是一种聚类的文献计量方法，对文献中能够揭示或者表达文献核心内容的关键词汇或者短语的出现情况进行统计，首先对关键词的频次进行排序，进而形成共词网络，通过按照距离测算形成的聚类树图，将主题进行相应的分类与组织，进而将关系密切的词语聚类，研究文献的内在联系和科学结构。社会网络分析法是用于研究社会成员之间关系的一种定量分析方法，通过社会网络形成的社群图可以发现当前校园欺凌问题研究的热点及薄弱环节。

将220篇有效学术文献的题录数据(包括标题、作者、年代、单位、刊名、刊期、关键词等)以NoteFirst的形式导出，导入BICOMB2软件中进行关键词统计，将有效文献中的关键词进行规范处理，如将校园欺凌、校园暴力、校园霸凌统称为校园欺凌，将未成年人犯罪和青少年犯罪统称为未成年人犯罪，将欺凌者和施暴者统称为欺凌者，同时剔除与研究主题不相关的关键词。最终选取频次≥4的关键词为高频关键词，共得到33个高频关键词，按照频次由高到低进行降序排列，如表 1所示。

表 1中的33个高频关键词能在较大程度上反映出近年来我国学者对于校园欺凌问题的研究现状，但是仅仅对这些关键词进行词频由高到低的统计分析，不能体现出高频关键词之间的联系，因此可以采用共现分析技术来进一步挖掘整个研究领域中各研究主题之间的相互关系。如果两个关键词频繁地在同一篇文献中出现，表明它们的研究主题较为相近^[1]。笔者利用BICOMB2软件构造了33*33的高频关键词共现矩阵，如表 2所示。表 2中行和列分别代表 33个关键词，该矩阵中的数值表示该关键词出现的频次，比如该表中第5行与第6列相交的值为3，则表示学校管理与欺凌治理在同一篇文献中出现3次。

聚类分析的基本原理是根据对象间的距离由近及远对样本点进行依次合并^[2]。利用SPSS23.0的聚类分析方法，将距离较近的高频关键词聚集起来，形成一个个概念相对独立的类群。选择欧式距离平方作为变量距离的测度方法，采用组间联接法作为类间距离的计算方法，以表 3所示的高频关键词的Ochiia系数相异矩阵进行聚类分析，得到聚类树状图，如图 1所示。图 1中，纵轴上是33个高频关键词，横轴数字表示关键词之间的距离，若两个关键词聚集的距离越短，则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越紧密。

为了减少高频关键词的词频差异对数据造成的影响，本文引用Ochiai系数将高频关键词共现矩阵转化为相异矩阵(如表 3所示)。在相异矩阵中，数值越小，代表这两个高频关键词的相异程度越小，即关系越紧密。

由高频关键词聚类树状图可以看出，我国当前校园欺凌问题研究主题大致可以划分为六大类，如表 4所示。

在校园欺凌行为特征研究方面，研究者发现校园欺凌行为主要是欺凌者对被欺凌者施加的身体及心灵上的伤害行为，相关研究一般通过收集校园欺凌事件中的数据，比如校园欺凌发生的时间、地点、方式和频率^[3]，以及欺凌者与被欺凌者的特点，从而了解目前我国校园欺凌的现状。如张文新采用问卷调查法对我国9 205名城乡儿童进行了测查，考察中小学学生欺凌与被欺凌问题的普遍性和特点，结果发现，在中小学，言语欺凌是最普遍的欺凌方式，在小学阶段，大约有五分之一的学生被卷入欺凌或被欺凌问题；步入初中后，随着年级升高，欺凌问题有所减弱^[4]。纵观校园欺凌的特征，学者普遍发现其主体具有多样性和不确定性、地域分布较广^[5]、欺凌方式逐渐隐蔽且残忍、呈现出人数上的规模化^[6]。对于校园欺凌类型的划分，众多学者较一致地认为应划分为如下几类：身体欺凌、语言欺凌、关系欺凌以及随着互联网应用的迅猛发展而诱发的网络欺凌。前三类主要归属为直接欺凌，网络欺凌虽不会对被欺凌者造成直接伤害，但对其精神会产生更难以恢复的影响，更有甚者会导致自杀等惨剧的发生^[7]，因此要引起相关责任人的重视，可将其归结为间接欺凌。此外，诸多学者发现，校园欺凌与家庭教养方式存在紧密关联，而且那些认知能力和社交能力较低的学生往往更容易卷入校园欺凌中，其主要原因在于：这样的学生团结协作能力较弱，不合群，法律意识淡薄，更易成为欺凌者或被欺凌的对象^[8]。为此，有学者指出，校园欺凌是一种复杂的社会现象，折射出社会失范，呼吁社会共治，对社会欺凌的防治需要从公众舆论引导、社会秩序重构、社会文化防控、增强社会支持等方面着手^[9]。

由于校园欺凌大多发生在校园内，欺凌行为不可能脱离学校环境而独立存在，因此，分析与把握校园欺凌与学校管理的关系便成为消除校园欺凌现象的关键所在。学校是中小学生除家庭外接受教育的主要场所，校园欺凌成为威胁学生快乐成长的重要障碍。杨帆等学者对学生遭受的校园欺凌行为与学生对学校的归属感的相关性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学生受到校园欺凌的频次越多，对学校的归属感就越低^[10]，并且对被欺凌者身心健康、行为习惯及价值观都会产生严重的影响。有学者对461名11~15岁的青少年儿童进行研究，调查结果显示，其中有29%的学生都遭受过不同程度的校园欺凌，并且有44%的学生内心都存在对校园欺凌行为的恐惧及心理压力。不少研究表明，学校的管理干预对校园欺凌的防治具有一定成效。例如，张文新在小学生中通过行动研究法进行欺凌问题的干预研究，实验表明班级层面的干预能起到一定成效，学生在学校的安全感会增强，教师的研究意识和问题解决意识也能得到提高^[11]。学校环境不良、管理不规范则会让学生在学校里缺乏安全感，因而可能增加欺凌行为的频次^[12]。学校对待校园欺凌的态度本身也会影响校园欺凌的发生率，良好的学校管理模式、校风校纪和师生互动可以有效减少校园欺凌的发生，良好的校风、学风和人文环境有利于促进同学间良性互助合作。因此，学校应通过校纪校规、教育督导等方式对未成年人进行保护，引导学生积极健康地发展，在管理学生的过程中，还要引导教师通过合法的惩戒方式对学生进行批评教育。

人际交往关系是影响欺凌行为的一个重要因素，家庭外的人际交往主要包括师生关系和同伴关系，校园欺凌与人际交往的关系成为校园欺凌研究的重要关注点。来自同伴的校园欺凌行为会给被欺凌者的身体、心灵以及社会关系带来消极影响，严重的可能还会导致学生产生厌学、厌世等精神压抑及心理障碍的问题。据统计，15%~40%的校园欺凌受害者在人际交往方面出现问题，并且身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青春期的学生主要是通过和同学或者朋友的交往来建构自我认同与自我定位，一旦在儿童期或者青春期的心理发展无法完成，就会影响到成年期人际关系的发展与亲密关系的建立^[13]。教师要注重培养学生的人际交往能力，教会他们怎样在日常生活中以积极的态度与人交往，以诚恳、谦虚、宽容的态度对待他人，学会控制情绪和解决矛盾冲突的技巧，怎样正确和异性交往等。同伴间高质量的友谊可以保护被欺凌者，进而弱化欺凌行为的伤害性。但是对于欺凌者来说，若与不良同伴形成同伴关系，就会强化欺凌行为，增强个体攻击和反社会行为的可能性。同时，现代网络信息技术发达，便于从网络中获得各种新的信息和资源，但是，由于中小学生的心智并不成熟，极易模仿网络中的暴力语言和暴力行为。同时由于网络本身具有匿名性、扩散快、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等特点，导致利用网络方式实施校园欺凌行为时有发生^[14]。

学术界普遍认为，欺凌行为的频发己成为和谐校园构建的主要障碍，极大地影响了学生的身心健康，严重的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关于欺凌行为产生的原因，学者们从学生自身、家庭、学校、社会层面都作了阐述，比如家长对子女缺乏得当的教育和关爱、教师对欺凌行为的认知不够、社会不良风气对学生的影响等等，再加上学生生理发育期不稳定的个性特征等都助长了校园欺凌行为。此外，研究发现，新加入集体的孩子较容易成为被欺凌的对象，成为校园欺凌的受害者。有关校园欺凌的成因与对策研究主要以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两个方面为切入口。在家庭教育方面，有研究者从家庭教育的视角分析了中小学校园欺凌的成因与对策，认为不良家庭环境助长了欺凌行为的发生，忽视家庭教育或者家长教育观念滞后不利于学生个性的培养，因此家长要转变教育方式，注重对子女优良品格和健全人格的培育与引导^[15]。在学校教育方面，诸多学者认为，重智育轻德育的应试教育在学校中依然占据着主导地位，这与我国的校园欺凌频发存在一定关系，很多学校甚至取消了与考试无关的课程和丰富多彩的活动，为了高分数让学生沉浸在题海战术中，沉重的学业负担抹杀了学生的个性，从而助长了校园欺凌行为的发生。实践表明，校园欺凌行为的一个有效应对办法是引导学生进行社会交往，帮助中小学生学会与同伴和谐相处，恰当解决冲突与矛盾。此外，中小学生作为未成年人，应鼓励他们遇到校园欺凌后及时告知教师或父母，主动地寻求帮助，避免再次受到他人欺凌。

校园欺凌并不是新出现的事物，更不是中国特有的现象，而是长期存在于各个国家的现实问题，我国的校园欺凌问题也符合世界范围内的校园欺凌发展的普遍态势和一般规律。在校园欺凌的预防与治理研究方面，诸多学者认为各国的校园欺凌发生原因都有很多共性特质，提倡参考和借鉴国外在治理校园欺凌方面积累的有益经验和实践做法。如：日本制定了《校园欺凌防止对策推进法》^[16]；美国2010年颁布了《新泽西州反欺凌法》，该法被视为美国历史上最严厉的反校园欺凌法^[17]；挪威教育部门20世纪80年代在实证调研的基础上修改了《教育法》，要求学校负有预防欺凌的义务，其中尤为突出的是奥卢维斯校园欺凌预防项目、“零容忍”项目、儿童行动挪威中心预防项目，通过学校、家长和社会各界的合力，防治校园欺凌^[18]。然而，校园欺凌在我国具有一定程度的特殊性，完全照搬与模仿国外的做法，很难兼顾我国存在的教育弱势群体，例如留守儿童与随迁子女。因此，我国需要以国外相关治理经验为借鉴，结合我国特殊的学校背景，完善校园安全法规，创建校园安全体系，确立学校的安全保护义务。

校园欺凌虽然发生在学校中，但是它不仅是学校问题，更是社会问题，仅仅从学校或教育的角度思考与分析校园欺凌现象，并不利于校园欺凌的彻底防治以及儿童的社会化成长。把握校园欺凌所呈现的社会特征，有利于调动社会力量有效参与校园欺凌的社会治理过程。从校园欺凌的易受威胁群体来说，我国目前处于社会转型期，贫富差距较大，社会弱势群体数量众多，农村留守儿童与城市随迁子女的校园生活质量亟需予以保障，关注此类社会弱势群体与校园欺凌间的关系，对于教育公平的提升而言极为重要。从校园欺凌参与群体的性别来看，男生比例高于女生，但是近年来女生间的欺凌问题增长明显，男生多数以身体欺凌方式为主，女生间则以言语欺凌为主，通过形成小团体，排挤不喜欢的人，甚至通过网络或社交媒体散播他人谣言^[19]。相较于男生间的身体欺凌，女生间的欺凌往往具有侮辱性质，对被欺凌的女生会造成较严重的心理伤害，更难以恢复。从校园欺凌的经济特征来看，随着社会发展和贫富差距的增大，一些家庭条件优越的学生有过分虚荣的心理，不顾及他人感受，做出伤害他人和危害社会的行为，而一些家庭贫困的学生，可能产生对金钱的不正当渴望，对家庭优越的学生滋生不满情绪，想方设法欺负他人，暴力夺取钱财。

将高频关键词共现矩阵导入社会网络分析软件UCINET中，对关键词共现矩阵所表征的网络关系进行网络结构分析和可视化处理，形成高频关键词社会网络图谱，如图 2所示。图中的正方形代表高频关键词的节点，带箭头的实线表示节点与节点之间的关系，知识图谱是从“关系”的角度分析研究领域，从而发现研究热点和薄弱区域。从图 2可以看出，我国的校园欺凌研究主要集中在家庭教育、法治教育、欺凌治理、未成年人、学校管理、欺凌者、道德教育、未成年人犯罪、立法等关键词所表征的研究领域。而网络欺凌、低龄化趋势、教育惩戒、反校园欺凌法、未成年人保护、品格教育、传统文化教育、学生自我保护等处于该网络结构的边缘位置，与其他节点的关系较为松散，说明了我国学者对这些关键词所表征的领域研究还不够深入，具体体现在品格教育研究、学生自我保护研究、网络欺凌研究三个环节，因此应进一步加强对这些薄弱环节的研究。

当前在“重智育轻德育”的应试教育背景下，对品格教育的研究缺乏关注，而品格教育在校园欺凌的学校防治层面具有价值导向作用，因此，应注重探究品格教育，引导学校重视品格教育，致力于培养学生宽容待人、严以律己、同情弱者以及与人和平相处的善良品质，帮助学生认识到友情的可贵。具体有以下三种做法：其一，要尊重每位同学的差异性，不能因为他人与自己不同，就孤立排斥同学；其二，要对那些看到同学受到欺凌时伸出援手的同学给予鼓励和表扬，营造同学间团结友爱的氛围；其三，通过多种形式，如案例分析、话剧表演、角色带入等，让学生了解到被欺凌的痛苦与折磨，明晰玩笑与欺凌之间的明确界限，激发学生的同情心和同理心，教育学生欺凌他人的行为是可耻的，引导学生认识到欺凌行为的危害性以及可能承担的法律责任。

在校园欺凌与人际交往的关系研究方面，学生自我保护研究相对较少。虽然在青少年的成长过程中，自我保护、家庭保护、学校保护和社会保护共同形成了一个多位一体的保护体系，但是青少年树立自我保护意识、加强自我保护能力是根本，青少年要意识到欺凌的存在及危害，保护自身的权益不受损害^[20]。相关研究应注重以下三点：其一，青少年的价值观培育研究颇为关键，要引导青少年保持健康的心态，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学会与同学平等友善相处，并且约束自己不要参与到欺凌当中；其二，青少年的求助意识培育较为关键，要提醒青年少面对欺凌又无能力抵抗时，切忌默默忍受，应积极主动地寻求帮助，可以向老师或家长反映受到的欺凌行为；其三，青少年的同伴协作研究不容忽视，应要求青少年增强同伴的互助意识，不可有袖手旁观的心态，面对正在发生的欺凌行为，应积极举报并且寻求帮助，理性帮助被欺凌者。

在校园欺凌的成因与对策研究方面，网络欺凌研究并不多，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迅速发展，校园欺凌呈现出诸多新的网络特征。欺凌行为一般发生在校园或街头，而近年来，随着教育信息化的发展，学生通过互联网获取信息、交流情感、开阔眼界的同时，网络中良莠不齐的文化也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学生的认知、情感、态度及行为。虽然顺应互联网潮流是教育发展的必然选择，但是网络世界具有普遍性、虚拟性、开放性、隐蔽性等特点，同时又不限边界、不限受众，成为了触发网络欺凌的催化剂。网络欺凌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它的恶性可以随着网络传播扩散到世界各地，危害的群体更大，因此对青少年的负面影响会持续更久。处于青春期的学生好奇心强、叛逆心强、自制力较差，法律意识也较淡薄，容易受到网络游戏中暴力情节的影响，拉帮结派，欺凌其他学生，宣泄个人的情绪与压力。因此，网络欺凌成为校园欺凌防治的重点与难点，在校园欺凌的成因与对策研究方面，应加强对网络欺凌的关注，积极探索网络欺凌问题的有效解决途径。

总之，校园欺凌问题研究亟待进一步深化，研究视角也需进一步拓展。首先，除欺凌者、被欺凌者之外，旁观者也应纳入研究范畴，要将欺凌者和被欺凌者实施隔离，对受欺凌者要及时给予心理疏导，引导旁观者积极主动地帮助被欺凌者；其次，建议尽快出台相关的法律法规，为学校、教师及相关部门有效处理、解决校园欺凌问题提供法律支持及保障；最后，将综合预防与治理相结合，建立由学校、教师、学生组成的反欺凌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