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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生处于人生社会化的关键时期,对周围的环境变化十分敏感,反应迅速且很少掩饰,但其自身的不成熟使其缺乏应对周围环境变化的方法和能力,社会适应性相对成人较差,容易产生心理矛盾和问题,进而产生问题行为.青少年问题行为指的是对青少年的生活、身体和心理健康有害的行为[1].初一和高一新生都处于由一个较低的学习阶段向一个较高的学习阶段过渡的转折时期,生命全程发展观(Perspective of Life-span Development)强调从发展转折的角度来看待适应问题,因为转折意味着个体与环境原有关系状态部分或全部改变,个体与环境建立的平衡被打破.由于身边同学、老师等环境的变化以及学习内容、形式的变化,会给他们带来一系列心理上的不适应,相对于其他年级的中学生,高一和初一新生可能存在更高频率的问题行为.问题行为对青少年生理和心理健康都有极大的影响[2].初一和高一作为中学生学习和生活转折的重要时期,对其整个中学阶段的心理发展和学业成功都有重要影响,因此,对初一和高一新生问题行为的现状和影响因素,以及影响方式、影响机制进行研究,有利于促进其心理健康和学业发展.
新生入学时,会对生活变化、人际关系、自身生理心理变化、学习任务等产生一系列适应性问题[3].心理素质是个体应对外界压力的心理品质,与其他年级的中学生相比,刚入学的新生面临更大的压力,个体心理素质在抗挫折中的作用更加重要.有研究表明,初一年级学生相对于初二、初三学生有更高的心理素质水平,高一年级学生也比高二、高三学生的心理素质水平更高[4];心理素质可以显著负向预测幼儿的问题行为[5],也可以显著预测小学生的问题行为[6].因此,心理素质对于初一和高一新生的问题行为也可能存在负向预测作用.
初一和高一新生进入新的学习阶段,面对陌生的环境,容易产生孤独感.心理素质是个体心理健康的内源性因素,心理素质水平高的个体更有可能主动调整和控制自己的行动,较容易克服心理障碍,具有自我康复的能力,从而达到良好的主观选择和适应[7].有研究者[8]发现,初中生社会适应对他们的孤独感存在极其显著的预测作用,而心理素质对于小学生的同伴接纳水平也有一定的影响[9],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心理素质对孤独感具有预测作用.因此,心理素质高的人可能更不容易产生孤独感.另外,孤独感高的个体因缺少人际交往,体会到更少的社会支持,可能更易产生问题行为.有研究表明,留守儿童孤独感和行为问题存在显著正相关[10],孤独感对儿童攻击行为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11].因此,心理素质可能会通过孤独感对初一和高一新生的问题行为产生影响.
另外,由于青少年心理发育上的不成熟,应对外界变化和压力时,有时会产生无力感,即不安全感.有研究者[12]认为,安全感是个体对可能出现的对身体和心理的危险或风险的预感,以及个体在应对处置时的有力或无力感.在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13]中,个体的需要分为5个层次,其中第二层就是安全的需要,指的是寻求环境的安全、稳定和保障性,他认为安全感是决定心理健康的最重要的因素.由于心理素质是维护个体心理健康的重要条件[14],有研究[15]证明中学生的心理素质与正负性情绪分别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和负相关,因此,我们认为心理素质对安全感可能具有预测作用.当个体安全感较低时,会采取各种手段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感,容易产生问题行为,相关文献也证明,安全感能显著负向预测大学生的攻击性行为[16],留守中学生的安全感与攻击等问题行为也存在显著负相关[17-18].因此我们认为安全感可能是心理素质与问题行为之间的又一个中介变量.
安全感和孤独感是同时存在于个体的2种不同的情绪体验.安全感是衡量个体心理健康状态的一种积极心理指标,而孤独感是一种消极心理指标.马斯洛认为[13],具有不安全感的个体可能感到危险、被冷落、孤独、被遗忘等不良情绪,有研究[19]也实证安全感对孤独感的负向预测作用.我们由此推测,安全感与孤独感在心理素质对问题行为的影响中所起的作用可能为链式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①心理素质能显著负向预测初一和高一新生的问题行为;②安全感和孤独感在心理素质对问题行为的预测作用中起中介作用,并通过心理素质—孤独感—问题行为、心理素质—安全感—问题行为、心理素质—安全感—孤独感—问题行为3条路径共同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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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采用整群随机抽样的方法,在重庆市抽取2所乡镇中学和1所城区中学的初一学生和高一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共发放1 360份问卷,有效问卷1 184份,有效率为87.05%;其中男生共594人(50.17%),女生共559人(47.21%),未报告性别31人(2.62%);初一学生共513人(43.33%),高一学生共671人(56.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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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学生心理素质问卷(简化版).问卷共24个题目,分为认知品质、个性品质、适应性品质3个维度.本研究中量表总分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4.
2) UCLA孤独感量表(第2版).该量表用以评定个体的孤独感强烈程度.量表采用4点计分,共18道题.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87.
3) 长处和困难问卷(SDQ).选取其中4个维度用以测量问题行为,4个维度分别是情绪症状、品行问题、多动和同伴交往问题.每个维度5个题项,一共20题.本研究中,量表总分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25.
4) 安全感量表(SQ).该问卷由丛中(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生)和安莉莉娟(河北师范大学教科院心理系)于2003年编制.量表分为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2个因子,2个因子各8个项目,量表共16个项目,计分方式为5级评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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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班级为单位发放问卷进行团体测试,每个班级都由主试强调作答问卷需根据自己的真实情况或感受作答,答案没有对错之分,并对其答案保密.
采用SPSS20.0的PROCESS程序的模型来检验孤独感和安全感在心理素质与问题行为之间的中介作用,检验使用了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方法来确定中介效应的显著性,Bootstrap抽样值为5 000.
1.1. 被试对象
1.2. 研究工具
1.3. 研究程序和数据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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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及相关分析结果表明(表 1),心理素质、孤独感、问题行为以及安全感两两之间均呈显著相关.其中,心理素质、安全感与问题行为之间呈显著负相关,而孤独感与问题行为之间呈显著正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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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各变量的线性回归分析发现(表 2).当用心理素质预测安全感时,预测作用显著(β=0.34,t=12.63,p<0.01);当用心理素质和和安全感作为孤独感的预测变量时,两者的预测作用都显著,心理素质显著负向预测孤独感(β=-0.20,t=-8.07,p<0.01),安全感也显著负向预测孤独感(β=-0.53,t=-21.62,p<0.01);当心理素质、孤独感和安全感共同预测问题行为时,预测作用也都显著(β=-0.11,t=-4.82,p<0.01;β=0.25,t=9.52,p<0.01;β=-0.47,t=-18.03,p<0.01).
心理素质对问题行为的总间接效应、3条路径分别的间接效应以及3条路径之间的差异如表 3和图 1所示.首先,心理素质对问题行为的总间接效应Bootstrap 95%置信区间的上、下限不包含0,表明间接效应(-0.26)显著,且间接效应值占总效应的70%,因此孤独感和安全感在初一和高一新生的心理素质与问题行为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间接效应1代表心理素质-安全感-问题行为这一路径中安全感的中介效应,bootstrap 95%置信区间的上、下限不包含0,所以安全感的中介效应(-0.16,13%)显著;间接效应2代表心理素质-安全感-孤独感-问题行为这一路径,bootstrap 95%置信区间的上、下限同样不包含0,表明这一路径的间接效应(-0.05,12%)也显著;间接效应3代表心理素质-孤独感-问题行为,其置信区间也不包含0,间接效应(-0.05,13%)显著.
此外,本研究对3条路径间接效应的差异进行了分析(表 3),路径1与路径2的间接效应差异(-0.12)显著,路径1与路径2的间接效应差异(-0.11)也显著,而路径2与路径3的间接效应差异(0.004)不显著.
2.1. 各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及相关矩阵
2.2. 孤独感与安全感的中介模型检验及中介效应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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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考察了初一和高一新生的心理素质与问题行为之间的关系,发现其心理素质对问题行为具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与本研究的假设相符,也与已有文献结果一致[20].心理素质作为维持个体心理健康的“本”,问题行为作为个体心理健康程度的外在表现,两者必然存在关联.个体的心理素质水平如果较低,对心理健康的保护程度就不够,容易受到环境影响,产生抑郁等消极情绪[21-23],并可能伴随问题行为出现抑郁[24].因此,面对初一和高一新生高频率的问题行为,教育工作者应从心理素质入手,运用心理素质训练课程提高学生心理素质,进而从根本上减少问题行为.同时在学校心理素质教育中增加创设情境、激励参与、策略训练、反思内化的内容,使学生在活动中获取直接经验,在体验、感悟中将心理素质内化为稳定的心理品质[25-26].
同时,本研究在对初一和高一新生心理素质与问题行为之间作用机制的考察中发现,心理素质通过孤独感和安全感2个中介变量对问题行为起作用,其路径分别为孤独感的中介作用、安全感的中介作用以及安全感—孤独感的链式中介作用,这一结果可以用心理素质对个体心理健康水平的保护机制来解释.心理素质健全且水平高的人能较好地汲取环境中的保护性因素,构建积极的外在保护系统[7],而这些保护性因素如社会支持(包括家内支持和家外支持)是影响个体安全感的重要内部因素[27].具有安全感会使个体感到被他人喜欢、接纳,在团体中有归属感[12],从而较少地体会到孤独.孤独感会影响个体的自我监管能力,包括对自身思维、感知和行为的控制和调节[28],进而导致问题行为,有研究表明孤独感对吸烟和超重都有预测作用[29],对于酗酒也是一个风险因素[30].另外,较低的安全感会使人感到悲观、自卑、敏感、对他人敌视、自我中心等,对问题行为产生直接影响.
对3条路径的间接效应差异分析发现,路径1(即安全感的单独中介)间接效应值显著大于路径2(即安全感—孤独感的链式中介)和路径3(即孤独感的单独中介)的间接效应值,占总效应的44%.表明安全感是初一和高一新生的心理素质和问题行为之间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中介变量.教育工作者在应对学生问题行为的时候,除了提供必要的心理素质训练,关注和提高学生安全感也是一项必不可少且比较有效的措施.父母冲突、儿童期虐待以及学校社会排斥对儿童和青少年的安全感都会产生重要的影响[31-33],提高学生安全感应从家庭和学校两方面着手,父母应尽力为孩子营造和谐温暖的家庭氛围,避免在孩子面前发生冲突,而积极健康的学校和班级氛围十分重要,一方面教师应用公平的态度对待每一位学生,并提供足够的支持与鼓励,同时要时刻关注学生的同伴关系是否健康,避免学生间出现排挤、孤立、嘲笑等不良现象,造成学生心理伤害进而引发问题行为.
本研究虽从理论和实证2个方面对研究假设进行了验证,但在方法上仍存在一些不足.首先,各变量的施测均只采用了被试单方面的自我报告,这可能影响测试数据的真实性与客观性,为保证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将来的研究者应在施测中加入其它报告方法,来克服这一局限.其次,本研究采用的横断设计无法检验4个变量间可能存在的因果关系,因此,需要进一步的实验研究.第三,本研究的被试均来自重庆市3所中学,研究结论是否能推广到其他地区的中学生,还有待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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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心理素质对初一和高一新生问题行为有负向影响,心理素质低的新生问题行为更严重.
2) 孤独感和安全感在心理素质与初一和高一新生问题行为的关系中具有部分中介效应,这一中介效应通过心理素质—安全感—问题行为、心理素质—安全感—孤独感—问题行为、心理素质—孤独感—问题行为3条路径实现.
3) 心理素质—安全感—问题行为这一路径的间接效应值最大,即安全感在心理素质与问题行为之间起着关键的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