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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底突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这一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国家卫生健康委及时下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指导治疗,并不断更新完善(目前已更新至第7版).在参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临床救治过程中,笔者收集了36例经中西医联合治疗核酸转阴困难病例,发现其符合湿病后期,余湿未尽,中伤少阴之阳气等特点[1].根据中医大家薛雪《湿热病篇》所述,湿热证患者如果出现“身冷脉细,汗泄胸痞,口渴舌白”等症,则为“湿中少阴之阳,理合扶阳逐湿”,此时应该使用“人参、白术、附子、茯苓、益智等味”薛氏扶阳逐湿汤进行治疗.因此,笔者以薛氏理论为依据,在保留原有治疗方案的同时,加以薛氏扶阳逐湿汤化裁治疗分析其治疗效果,以期为重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救治工作尤其是中西医结合治疗起到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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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2020年1月26日至3月10日重庆市公共卫生医疗救治中心收治的36例COVID-19核酸检测转阴困难病例,遵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中的中西医诊疗方案治疗2周,患者症状减轻,部分检查检验结果好转,但对鼻咽拭子、深部痰液、粪便等标本进行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后,表现为连续2次转阴困难(采样时间至少间隔24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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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36例转阴困难的COVID-19患者年龄、症状和部分检查检验结果,对比入院时、经参照诊疗方案实施中西医治疗后及在原治疗基础上加以薛氏扶阳逐湿汤化裁治疗后的相关数据,观察薛氏扶阳逐湿汤化裁临床疗效,分析中医立案依据、理法方药、现代药理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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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方案A:根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指导抗病毒治疗(包括α-干扰素、洛匹那韦/利托那韦、利巴韦林、阿比多尔、磷酸氯喹等)+氧疗+对症支持治疗,经专家组讨论后部分加用糖皮质激素、抗感染、恢复期血浆等治疗措施[2];治疗方案B:在治疗方案A的基础上加以薛氏扶阳逐湿汤化裁治疗.
1.1. 研究对象
1.2. 研究方法
1.3. 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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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36例核酸检测转阴困难COVID-19病例入院时、经方案A治疗后、经方案B治疗后的前中后期对比发现中老年患者居多(图 1).入院时患者以发热、咳嗽、乏力为主要表现,部分伴有腹痛、腹泻、胸闷、头痛等症状,舌质多淡嫩,苔白腻或微腻,脉多沉细.经方案A治疗后36例患者中有8例患者症状消失(仍为阳性),尚有28例患者有咳嗽、咯痰、喘促、腹泻等症状,发作程度较入院时减轻.采用方案B治疗后,共计22例患者症状完全消失,其余14例有轻微症状(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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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检查指标显示,经方案A治疗后部分指标异常人数不降反升,考虑与药物副作用有关,且核酸检测转阴困难,无法达到出院条件.经方案B治疗后,相同指标异常人数总体呈下降趋势,连续2次不同时间核酸转阴率高达100%(表 2);胸部CT影像学检查结果显示,肺部病灶表现为吸收或部分吸收(图 2).综合以上试验结果,明确了经方案A的基础上加以薛氏扶阳逐湿汤化裁治疗后对改善症状、促进核酸转阴及肺部病灶吸收有积极作用.
2.1. 患者年龄分布及治疗效果
2.2. 患者治疗结果异常情况及治疗前后胸部CT影像学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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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本试验结果分析,36例COVID-19核酸检测反复阳性患者多为中老年(40~70岁),多合并高脂血症、高尿酸血症、糖尿病等基础疾病,符合西医“代谢综合征(MS)”诊断标准[3].代谢综合征作为一种现代疾病,其病因与生活方式、饮食习惯、生活环境的改变有密切关系[4],与中医有一定关联. 《素问·经脉别论》云:“多食肥甘厚腻,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过食甘美多肥之品,超过了脾胃的运化能力,脾胃健运失职,不能化精微以营养全身,反而变生痰湿[5].
结合目前公认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认知,本病属中医“疫病”范畴,好发于中老年人,大抵素体阳虚湿盛,加之外邪(新型冠状病毒)侵袭,故而发病,是以阳虚内伤、痰湿贯穿为主要病机[6].发病初期正气尚足,阳气卫外,奋力抗邪,加之药物作用,已驱除病邪之大半;然已精疲力竭,无力逐尽外邪.发病后期,正虚邪恋[7],痰湿作祟,病势缠绵,形成僵局,与中国温病大家之一薛雪所提出的湿热病后期“变局”中“湿中少阴之阳”的理论不谋而合.此时,若欲“破局”,须扶阳补气,振奋人体阳气托邪外出,以薛氏扶阳逐湿汤化裁扶阳逐湿共举,疾病向愈[8].
针对此36例COVID-19转阴困难患者,笔者特拟薛氏扶阳逐湿汤化裁,以生晒参10 g,白术15 g,附片(先煎半小时)15 g,茯苓20 g,厚朴10 g,法半夏10 g,干姜6 g,柴胡12 g,升麻10 g,黄芪20 g,黄芩10 g,芦根30 g成方.
方中附子为君药,辛甘,大热,通行十二经、上助心阳、中温脾阳、下补肾阳.具有“百药之长” “回阳救逆第一品药”之称谓,乃为诸阳虚证及寒、凝痛证之要药.张元素谓其:“补下焦之阳虚”,张锡纯称其“为补助元阳之主药”[9].
生晒参甘温,大补元气,扶正祛邪;黄芪补气升阳固表,托毒外出;参芪相配,扶正益气培元之力倍增,共为臣药.君臣相合,取明代张景岳“药中四维”之意[10].借仝小林院士以附子、人参相合壮命门之火、大补元气、驱散阴霾[11]之态.
白术燥湿利水,升麻、柴胡升举阳气,厚朴行气宽中,四药佐助,仿补中益气汤之精,助太阴鼓动外邪.半夏燥湿化痰,与附子同用,破“十八反”之陈论,振少阴之阳气,涤太阴之沉痰.干姜、柴胡、黄芩相配,行小柴胡汤之功,和解少阳,透邪外出.另以黄芩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反佐附子辛温太过.芦根为使,清热生津,寓意阴中求阳.
诸药相合,寒热并用,扶阳祛邪并举,使阳气复,湿亦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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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扶阳逐湿汤化裁具有解热、抗炎、抗缺氧、抗病毒、增强机体免疫力等作用.方中附子有强心、镇痛、升压、降血糖、10种拮抗作用(抗炎、抗溃疡、抗腹泻、抗缺氧、抗心肌缺血、抗血栓、抗心律失常、抗休克、抗衰老、抗肿瘤)、糖皮质激素样作用、调节机体免疫功能等多种作用[12].人参具有抗肿瘤、抗心律失常、抗衰老、改善心肌代谢等药理作用[13],还具有广泛的增加物质代谢、提高机体免疫力功能等作用.黄芪所含有的黄芪多糖有明确的抗病毒作用,在相同浓度下黄芪多糖作用的细胞存活率高于阿昔洛韦,其抗病毒作用优于阿昔洛韦[14].干姜加强散热,通过减慢机体耗氧速度达到抗缺氧作用[15].柴胡含柴胡皂苷等成分,有明显的解热及退热、抗炎作用,其有效率达到97.5%[15].黄芩含有的黄芩甙、黄芩素等5种黄酮成分,能降低毛细血管通透性,有抗炎、抗病毒的效能[15].以上诸药的现代药理学研究为本方应用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治疗提供了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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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救治过程中,笔者发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对疾病后期病毒核酸检测反复阳性、转阴困难这类患者进行中西医治疗的方案提及不多.因此,在治疗时,患者及医务工作者都存在一定的心理负担.笔者以中医“正虚邪恋”基础理论为指导,参考中医温病大家薛雪“湿中少阴之阳”的理念,大胆“扶阳祛邪”,为疫情防控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旨在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提供一定的理论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