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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智力因素的发展必将促进学生学业成绩的提高和智力的发展,这是全面发展教育目标的重要方面之一[1]。2020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使全国进入紧急状态。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遭遇的传播速度最快,传播范围最广,防控难度最大的一次疫情,给我国经济、社会和教育发展带来很大冲击。教育部于2020年1月29日提出:利用网络平台,“停课不停学”[2]。在此之前,大规模地进行网络教学的现象从未出现,这对学校、教师和学生的挑战无疑是巨大的。为了更好地落实“停课不停学”的政策,教育部要求:注重将战“疫”先进事迹教育和防疫知识、生命教育、公共安全教育、心理健康教育等作为重要学习内容[3]。可见,除知识学习外,国家非常注重学生身心健康以及非智力因素的发展。非智力因素对学生的学习发展有重要作用[4],教育者应重视学生非智力因素的发展。此外,核心素养是当前我国学生发展的基本目标[5],非智力因素的发展也将从责任担当、学会学习和健康生活等方面促进学生核心素养的发展。突然爆发的重大疫情对青少年对国家的认同感以及对医护人员、军人和工人等职业认识的影响如何?青少年学习的自觉性是否有变化?青少年学习是否有焦虑的情况?青少年学习的意志力是否被干扰?带着这样的问题,本研究对重大疫情下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变化情况进行调研分析。查阅相关文献,国内关于重大疫情下心理方面的研究有民众心态分析[6]、急性应激障碍对负性情绪的影响[7]等研究,却鲜有对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研究。为此,以非智力因素为关注点,准确把握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变化,促进青少年全面发展,是当下非常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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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智力因素”概念的首次提出肇始于美国心理学家Alexander的《智力、具体与抽象》一文[8]。受Alexander启发,美国心理测验大师Wechsler于1943年提出了“智力中的非智力因素”概念,并于1950年在《美国心理学家》杂志上发表了《认知的、欲求的和非智力的智力》,专门就非智力因素进行深入且广泛的讨论[9]。Wechsler认为,非智力因素主要指气质和人格因素,尤其是人格因素,还应包括先天的、认知的和情感的成分。1983年,燕国材在国内提出并使用非智力因素这一概念[10],引发了我国教育学界和心理学界关于非智力因素的深入讨论和研究。燕国材将非智力因素划分为三个层次[11]:第一个层次为广义的非智力因素,指智力因素以外的一切心理因素;第二个层次为狭义的非智力因素,主要包括动机、兴趣、情感、意志、性格等五种心理因素;第三个层次为具体的非智力因素,如成就动机、学习热情、自信心等十二项,但这十二项究竟合适与否,还有待进一步探究。林崇德认为,非智力因素指除了智力与能力之外又同智力活动效益发生相互作用的一切心理因素[12]。沈德立将智力活动比作学习活动的操作系统,而非智力因素对智力活动起调节和动力作用[13]等。本研究将非智力因素界定为除智力因素以外的与智力活动相互作用的心理因素,主要包括动机、兴趣、情感、意志、性格等心理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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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阅文献后发现,目前缺少重大疫情下对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调查工具,因此本研究在借鉴心理学中测量非智力因素的经典工具基础上,结合对心理学研究者、一线中学教师及中学生的访谈和咨询,最终确定非智力因素为:特境抱负、求知欲、学习热情、学习焦虑、学习责任心、学习意志力和学习独立性等七个方面,具体含义见表 1。基于此,再结合疫情改编了适用于调查重大疫情下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问卷。借鉴的工具主要包括:Tracey等人[14]编制的“非认知问卷”、洪德厚等人[15]编制的“中国少年非智力个性心理特征问卷”以及王光明等人[16]编制的“初中生数学学习非智力因素调查问卷”。问卷以对比式问题对青少年疫情前后的非智力因素进行测查,如“往常在校期间,当你上课在听自己不感兴趣的课堂内容时,你会照样注意听讲”与“在家防疫期间,当你上网课在听自己不感兴趣的课堂内容时,你会照样注意听讲”。问卷初稿由心理学研究者修订,形成终稿。问卷含人口学变量题目6道、非智力因素题目47道。除人口学变量外,所有题目均为李克特五点记分题。问卷采用匿名方式填写,部分问题采用反向计分。除学习焦虑因素外,分数越高,非智力因素水平越高。本次调查选取东、中、西部等12个省市的初中一年级至高中三年级学生,通过网络发放并收集问卷,回收问卷共计1 686份,剔除无效问卷139份,获得有效问卷1 547份,问卷有效率91.76%,其中男生620份,女生927份。问卷中关于疫情前数据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16,验证性因素分析拟合结果为CMIN/DF=7.825,GFI=0.902,RMR=0.065,RMSEA=0.067,AGFI=0.869,NFI=0.824,CFI=0.841;问卷中关于疫情后数据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13,验证性因素分析拟合结果为CMIN/DF=7.772,GFI=0.912,RMR=0.061,RMSEA=0.066,AGFI=0.892,NFI=0.852,CFI=0.868,问卷信效度较好[17-18]。
一. 内涵
二. 调研工具及其信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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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的心智与成年人相比较为不成熟,非智力因素受外界影响较大,突如其来的重大疫情难免对青少年的非智力因素造成一定影响。调查结果显示,有89.14%的青少年认为重大疫情对其非智力因素产生了影响。对疫情前后非智力因素分数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求知欲因素在疫情前后变化不显著,其余因素有显著变化。特境抱负、学习独立性和学习焦虑上升,p<0.01,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1。其中,学习意志力下降幅度最大,表明疫情期间,学生难以克服学习上的困难,学习情绪受到严重影响;特境抱负及学习独立性显著上升,表明青少年独立自主学习能力增强,他们对于疫情期间的某些职业,如医护人员、军人和工人等较疫情前具有更高的崇拜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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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生学习焦虑上升、女生学习意志力下降最为明显
对不同人口学变量下非智力因素做显著性检验,发现求知欲因素差异均不显著,检验结果见表 2。面对突发疫情,男女生在非智力因素上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调查结果显示,男生的特境抱负、学习独立性和学习焦虑上升,p<0.05,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5,其中学习独立性、学习焦虑和学习意志力变化幅度较大。女生的特境抱负、学习独立性和学习焦虑上升,p<0.05,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5,其中学习意志力下降幅度较大。较为突出的是,男生学习焦虑上升明显,女生学习意志力下降严重。在生活中面对困难时,大部分男生较女生的意志力更强,在学习活动中也表现出类似的情况。
2. 12~15岁青少年学习热情和学习责任心下降严重,学习焦虑上升较大,16~19岁青少年学习意志力下降严重
对不同年龄段分析结果见表 2,12~15岁的青少年的特境抱负、学习独立性和学习焦虑上升,p<0.01,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1,其中13岁青少年学习意志力下降严重,学习焦虑上升较大,特境抱负提高幅度较大。16~19岁的青少年特境抱负及学习独立性上升,p<0.001,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5,且学习意志力下降较为严重。
3.初中生学习焦虑上升,学习责任心和学习热情下降明显,高中生学习意志力下降严重
由于初二初三年级样本量较少,将初中三个年级合并后进行分析。检验结果见表 2,初中生特境抱负、学习独立性和学习焦虑上升,p<0.01,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5。高一年级学生特境抱负和学习独立性上升,p<0.001,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5。高二年级学生特境抱负和学习独立性上升,p<0.001,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5,且学习意志力下降严重。高三年级学生特境抱负和学习独立性上升,p<0.05,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01,其中学习责任心与学习意志力下降严重,分析其处于高考关键期,面对自己不确定的未来有更大的压力,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受到严重影响。
4.独生子女学习责任心下降,非独生子女学习意志力下降严重
独生子女与非独生子女的非智力因素受疫情影响程度不同,结果见表 2。独生子女的特境抱负和学习独立性上升,p<0.001,学习责任心下降,p<0.05。非独生子女特境抱负、学习独立性和学习焦虑上升,p<0.01,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1。主要关注独生子女学习责任心下降,非独生子女学习意志力下降较大的问题。原因可能为独生子女与非独生子女的经历不同,如非独生子女家中若有兄长,在成长过程中将会受到更多关注与宠爱,在困难面前有更多家人的帮助,从小受到的挫折不大,因此,在面对学习困难时更容易退怯。
5.城区学生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下降严重,且学习焦虑上升较大,农村学生的学习意志力下降幅度最大
乡镇和农村学校的样本量较少,将其合并后进行分析,详细结果见表 2。城区学校的学生特境抱负、学习独立性和学习焦虑上升,p<0.01,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01,其中学习意志力下降较大。乡镇及农村学校的学生特境抱负和学习独立性上升,p<0.001,学习意志力下降,p<0.01。特别地,农村学校的学生学习焦虑上升较大,学习意志力下降较大。
家庭位置而言,城区家庭的学生特境抱负、学习独立性和学习焦虑上升,p<0.001,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1。乡镇家庭的学生特境抱负和学习独立性上升,p<0.001,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01,其中学习意志力下降较大。农村家庭的学生特境抱负和学习独立性上升,p<0.001,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p<0.05。
总之,城区学校的学生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较为严重,学习焦虑上升明显,乡镇及农村学生的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较大。结合访谈结果,分析原因可能为城区学生学习压力较大,害怕开学后知识难度增加,学习跟不上,导致成绩下滑,由此产生更多的焦虑。乡镇及农村学生整体的学习意志力水平较城区学生弱,更容易受外界影响,导致意志力下降更为严重。
一. 青少年非智力因素受疫情影响明显
二. 不同人口学变量下非智力因素受影响程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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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基于证据和大数据的教育决策机制尚未形成,我国教育领域数据挖掘、分析的意识和技术不足,尤其是模型思想不足,没有充分认识到教育测评模型的重要意义[19]。因此,上述实证研究为非智力因素测评模型发展,对研究重大疫情下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变化以及教育决策具有一定借鉴意义。重大疫情下,需积极主动且有针对性地进行教育活动,从非智力因素的发展着手,实现教育最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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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大疫情影响下,青少年的特境抱负与学习独立性明显上升,疫情期间医护人员、军人和工人等职业对青少年的抱负观有很大影响,青少年对于为祖国奉献自我的职业有了更高的崇拜与向往,开始思考自己的理想与目标。此外,疫情在家学习是对青少年独立自主学习能力的考验,在这方面,青少年较疫情前学习独立性有所提高。
学校应利用初中生特境抱负的大幅度提升,开展主题班会,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引导学生树立目标,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增强自信心,促进非智力因素的发展。家长应及时向老师反映孩子的学习情况以及平时的表现,多与初中孩子交流疫情期的英雄事件,促进学生思想抱负的发展;培养良好的亲子关系,增加与孩子的交流,从思想上积极引导孩子;适当创设良好的学习环境,让孩子独立自主学习,培养独立思考能力与自主学习习惯。学生应将在家学习当作培养自主学习能力的一个契机,自觉完成学习任务,暗示自己的成绩将会提升。
初中生的思想抱负还未成熟,容易受外界影响。乡镇及农村的学生因教育资源、生活环境以及见识有一定的局限性,思想上更容易受外界的影响。针对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年级差异与城乡差异,应重点对初中生,特别是初一的学生进行思想引导,对乡镇及农村学生的特境抱负采取有效措施,加强抱负观的引导,激发学习动机,培养自主学习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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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大疫情影响下,青少年的学习焦虑上升,学习热情、学习责任心和学习意志力下降严重。学校应深刻认识到学生非智力因素发展的重要性,研究特色网络教学方式或学科教案,让教师拍摄特色微课,提升学习兴趣,提高学习热情;设立应急心理健康部门,对有消极情绪的学生进行心理辅导;设立临时副班主任,加强监督学生。教师创设良好的学习氛围,积极开展师生交流与生生交流;积极鼓励学生,让学生发现其优点,培养自信心;采取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缓解学生的焦虑;减慢教学进度,减少学习压力;第一时间检查作业及线上答疑,加强作业质量评价,监督学生的学习情况,鼓励建立生生监督机制;强调在家学习的重要性;建立老师和家长的共同监督机制,推进家校共育。家长应以身作则,从自身学习带动孩子学习的积极性,与孩子交流学习心得;创造良好的家庭学习环境;建立家长与学生的“朋友”关系,增加交流,保持愉悦的心情;有意识地为孩子创设克服困难的情境,分享一些自己“不怕困难”的故事,将自己采取的方法及克服困难后的喜悦心情告诉孩子,使其受到情感上的感染[20],培养孩子的意志力。学生应寻找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提升学习热情;及时与老师或家长交流自己的困难,正视所处的环境,努力克服学习困难,培养积极乐观的学习心态。
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措施。对于女同学,教师应加强与其沟通,积极鼓励,与其共同克服困难。初中生的学习情绪不稳定,应积极开展心理健康课程。对于高中学生,应鼓励学生制定学习计划,为其提供一些学习方法,尤其对于高三年级的学生更应积极鼓励,缓解学习压力,帮助其克服高考的心理“屏障”;提供良好的家庭学习环境,尽一切可能减少孩子的压力。教师加强与非独生子女家庭的联系,与家长商讨缓解焦虑的方法,并强调监督孩子的学习。非独生子女家庭应多与孩子谈心,尽可能轮流监督孩子的学习情况。对于乡镇及农村的学生,教育系统应分配相关专业人员指导乡镇或农村学校的管理及教学工作,教师应提供一些自主学习方法,及时关心学生的身心健康,帮助其克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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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智力因素在创造性活动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一个人能否成为创造性人才,能否为人类做出较大的贡献,很大一部分依赖于非智力因素[21]。此外,非智力因素还为高效率学习提供动力[22],通过非智力因素的发展,也将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养成高效率学习的学习习惯。教学中应鼓励学生提问,发表不同见解,通过灵活多样的案例或方法在课程中激发学生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尊重学生的个性,积极鼓励,建立师生平等的交流方式,培养学生自信独立、敢于冒险的创新精神[23];通过邀请教育名家对学生进行思想熏陶,这对于学生的非智力因素发展,以及创造性人才的培养具有重要意义。
知识经济时代的全球性竞争归根到底是创造性人才的竞争,教育促进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发展,对培养创造性人才具有重要意义。尽管本研究致力于用科学的思路和研究方法来开展, 难免也有不足之处。学界对于有关非智力因素研究的广度与深度还有待加强[24],我们以“淡化形式, 注重实质”[25]的态度, 探究重大疫情对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影响, 以引起学界对非智力因素的重视, 为研究重大疫情下青少年非智力因素的变化以及教育决策贡献绵薄之力。